虚无我为梁靖倒了一杯清茶送入他的手中,微笑道:“大王今日过来是为了探望我的病情呢?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吩咐?”
梁靖喝了一口清茶道:“我早就算准了你是装病,别人不知道,我是你多年的老兄弟,怎会不知你虚相国装病的本事乃是天下第一。”
虚无我有些尴尬的干咳了一声道:“当了大王就随便揭人短吗?”
梁靖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茶盏缓缓放下:“吐蕃人要攻打西川,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虚无我两道白眉皱在一起,低声道:“大王想要趁着吐蕃人攻打巴蜀之际趁虚进入蜀中?”
梁靖道:“的确再做这样的考虑,而且朝中重臣多数都赞成这个想法。”
虚无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须问我?”
梁靖道:“你知道,放眼楚国之中,我最重视的就是两个人的意见,一个是你,一个是丘朗!”
虚无我道:“打仗的事情我可不在行,你应当去问丘朗才对!”
梁靖道:“你这只老狐狸啊,咱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你拿出点真心对我好不好?丘朗现在正在江陵练兵,我能够倚重的只有你了。”
虚无我道:“若是让我说,趁着这个时机攻打蜀中绝不可取!”
梁靖微微一怔,他的身躯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低声道:“为何不可?”
虚无我道:“吐蕃人号称有十万兵马。西川黄远和吐蕃人交战在外人看是帮助汉人对抗吐蕃,大王在这种时候入川,只怕会落人口舌。”
梁靖不屑地笑了笑,若是害怕落人口舌,他就不会建国自立。
虚无我自然猜透了他因何而发笑。不紧不慢道:“楚裂天如今盘踞在芙城,手下应当也有几万兵马,大王入川地第一道障碍恐怕就是他。”
梁靖点了点头。
虚无我道:“川地多山。地势险峻错综复杂,楚裂天手下的那帮叛军多数来自巴蜀,咱们的大军战胜他们应当没有问题,可是想短时间内将他们拿下却没有太多可能。”
梁靖想了想道:“不错”
虚无我又道:“其实真正的敌人却是盘踞西川的黄远。大王有没有想过。他为何会在短短地时间内能如同旭日般在西川崛起?先占回龙沟,然后兵不血刃的吞并北川列关,手刃西南军刘禄禅,西南军那些将领没有作出任何的反抗,便心悦诚服地归附了他?”
梁靖道:“这段日子我始终在想着这件事,这个黄远出现的的确太过突然,我对他的身份好生好奇。”
虚无我道:“大王可曾调查过他地底细?”
梁靖点了点头道:“调查过,不过此人身份掩饰地很好,到现在没有明确的答案。林雷从种种迹象来看,我怀疑……”
虚无我双目一亮:“大王怀疑什么?”
梁靖道:“我怀疑他极有可能就是龙渊!”
虚无我内心一震,想不到梁靖也已经猜到了龙渊的身份。
梁靖道:“你想想,如果不是龙渊,有谁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西南军?而且让那帮将领甘心为他所用?”
虚无我叹了口气道:“我也这样想过。可是他明明已经死在康都了。又怎会突然在西川冒出来?”
梁靖道:“一直以来,龙渊的死讯都是传言。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过他的尸体,或许在康都城破之前,他已经成功逃走了。”
虚无我道:“他既然逃走为何不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身份,毕竟大康还有许多的臣民心中仍然记挂着他,若是他说出本来的身份,说不定会很快就集结一支人数惊人的军队!”
梁靖皱了皱眉头道:“这也是我百思而不得其解地事情,难道说他并不是龙渊,只是龙氏的一位皇子?我翻来覆去考虑过,皇子之中好像没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虚无我道:“咱们权且当黄远就是龙渊,如果这样的话,大王进军蜀中只怕更是不妙。”
梁靖直愣愣看着虚无我,却听虚无我道:“若是他在大王进军蜀中之后,突然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怕这天下刚刚稳定不久地形势又会发生剧变,西南军地例子大王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梁靖内心剧震,他性情向来多疑,经虚无我提醒,心中更是犹豫,自己虽然立国称王,可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在天下人的眼中,自己是背信弃义地奸臣,身居高位,很难清楚手下每一位臣子的真正想法,如果派兵前往巴蜀,而黄远恰恰就是龙渊,他作为君王的影响力显而易见,自己的军队难保不会重蹈西南军的覆辙,想到这里,梁靖倒吸了一口冷气。
虚无我笑道:“一切只是猜测,其实那黄远未必就是龙渊。”
梁靖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凡事还是谨慎为妙。”
虚无我暗叹梁靖终究不是成就大事的人,他太了解梁靖,此人太多疑,因为多疑而造成遇事反复无常,优柔寡断。
虚无我道:“大王不要听我的一家之言,还是问问大都督的意思再说。”
梁靖道:“我还是等一等再说,以黄远今时今日的实力必然无法阻挡住吐蕃人的铁蹄,到那时候,我再进军蜀中,岂不是名正言顺?”周龙山缓缓睁开双目,眼前雾气缭绕,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药草味道,他张开嘴唇,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发出嘶哑的声息,空气进入肺部。让他地胸口感受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正是这股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
“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龙山竭力睁开双目。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一位美貌少女站在他的身边,她头上编着几十条发辫,身穿色彩斑斓地短裙,足蹬棕色鹿皮马靴。肤色微黑。两道新月般的秀眉下是两泓如水般明澈的深蓝色眼眸。从这少女地容貌穿着来看,她应当不是汉人。
周龙山感到喉头干涩,低声道:“水……”
那少女笑了起来:“你喝了一肚子的水,居然还要喝!”她去一旁取了奶茶,端到周龙山的面前,扶起周龙山的身躯,喂他喝下,周龙山饥渴万分,大口大口将那略带膻腥味道儿地奶茶饮尽。却不意又牵动了胸口地伤处,痛得额头之上布满了黄豆大小的汗珠。
那少女道:“你当真命大,在河水中漂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死去,不过肋骨断了三根,左臂也断了。没有两三个月只怕不能完全康复。”
周龙山喘了口气。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谢谢……”
那少女格格笑了起来:“你不用谢我,救你的也不是我。我叫拓跋凌燕,你叫什么?”
周龙山勉强笑了笑道:“周……龙山!”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此时一人掀开帐门走了进来,拓跋凌燕笑着迎了过去:“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救命恩人来了。”
那人身材粗壮,面目憨厚,步伐却是虎虎生风,来到周龙山面前乐呵呵笑道:“你醒了,我叫扎哈,在烈沱河边上发现了你。”
周龙山叹了口气道:“多谢恩公……”
扎哈道:“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日子可以过活,却为何要投河自尽呢?”
周龙山微微一怔,随即醒悟扎哈一定当他是自己投河轻生了,不禁苦笑道:“一言难尽!”
扎哈道:“你家在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去?”
周龙山黯然摇了摇头道:“我早已没有家了,也没有亲人……”
扎哈叹了口气道:“难怪……”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向拓跋凌燕道:“凌燕,你照顾他,我出去检查一下货物。”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
周龙山有些饿了,鼓足勇气向拓跋凌燕说了出来,拓跋凌燕笑道:“我出去给你弄些烤肉过来!”
营帐内只剩下周龙山一人,他小心看了看胸口,却发现胸口处只有一点淤青的痕迹,这是那日拜蓝芷云那一箭所赐,周龙山努力回忆着落崖之前的情景,蓝芷云的那一箭明明射中了自己地胸口,他又看了看胸前,忽然明白,蓝芷云的那一箭事先将镞尖折去,她是故意利用没有镞尖的羽箭逼迫自己跳崖,此女心肠之歹毒实在前所未见。
周龙山想起之前所受的侮辱胸中怒火中烧,天可怜见,让他周龙山绝处逢生,他默默发誓,但有一口气在,必报此血仇。
拓跋凌燕带着刚刚烤好的羊肉走入帐内,甜甜笑道:“你几日未曾进食了,小心吃,千万别噎着了。”她用银色小刀小心将羊肉削成小块,喂入周龙山地口中,周龙山虽然吃得小心,仍然还是被噎住了,拓跋凌燕慌忙给他端来奶茶,好不容易方才送了下去。
周龙山吃了两口,牵动胸口伤处,痛得无法继续吃下去,让拓跋凌燕将托盘放在一旁,轻声道:“拓跋姑娘,我究竟睡了几日?”
拓跋凌燕道:“三日,扎哈大哥救你上来地时候,你的肚子就像个皮球一样,我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没想到你居然好了起来,长生天赐予我们每个人生命,可不是让我们随便糟蹋作践地,我们救了你,你便要珍惜这条性命,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周龙山勉强笑道:“拓跋姑娘放心,我再也不会寻死了……”
拓跋凌燕道:“再过两天我们就要返回乌库苏了,我们已经和附近的村民说好,留些银子,让你在他们村中养伤。”
周龙山轻声道:“姑娘是胡人?”
拓跋凌燕点了点头道:“不错!”
周龙山道:“拓跋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乌库苏?”
拓跋凌燕有些惊奇的看着周龙山,然后格格笑了起来:“你是汉人啊!为何不愿留在自己的家乡反而要跟我们一起去乌库苏呢?”
周龙山道:“我在这儿已经没有任何的亲人,也没有任何可值得我留下的东西,我从未去过胡国,很想前去看看那里的风光……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只要我伤好之后,我便可以为你们的商队帮忙。”
拓跋凌燕笑道:“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这件事还要问问扎哈大哥。”
扎哈听拓跋凌燕说完,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奇,微笑道:“既然他想去,便带着他一起走就是!”
拓跋凌燕愕然道:“当真带着他一起回去?这次我们前来,什么军情都没有刺探到,却带了一个汉人伤号回去,我大哥会不会生气?”
扎哈神秘笑道:“我敢保证,他绝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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