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雪冷冷看了萧牧远一眼,却并没有理会他,继续推着萧牧野向前走去,萧牧远一把抓住纵雪的手臂:“回答我!”
纵雪充满鄙夷的看着他:“你除了会在自家人面前耍威风,还有什么本事?”
萧牧远的脸涨红了,他扬起手掌,纵雪无畏的仰起俏脸,目光显得如此陌生如此冷漠,萧牧远犹豫再三,这一掌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3zcn.com
“让开!”纵雪厉声道。
萧牧远从心底颤抖了一下,居然真的向后撤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纵雪推着萧牧野向外走去。
萧牧野自从瘫痪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望着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母亲,心中涌现出无尽酸楚,纵雪屏退众人,将房门紧闭,这才来到母亲身边,小声唤醒她,含泪道:“娘……我把二哥带来了……”
萧老夫人虽然性命垂危,可是神志却依然清醒,竭力睁开双目,当她看清床边的萧牧野,两行浑浊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满是皱纹的面庞缓缓滑落,伸出干枯多褶的手掌想要触摸萧牧野的面庞。
纵雪推着萧牧野向她更靠近了一些,萧老夫人的掌心终于落在他的脸上,深情抚摸着萧牧野的面庞,嘶哑着喉头道:“儿啊……你受苦了……”
萧牧野表情木然,纵然心中有千般感动,他却不敢有任何的表示。^^^^
萧老夫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为娘知道……定然是牧远害了你……娘没用,管不了那个逆子……”说到中途,她剧烈咳嗽起来。咯出两口鲜血。
萧牧野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情,一把抓住母亲地右手。萧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浮现出欣慰地笑容,儿子已经开始恢复。他的行动等于告诉自己,距离他康复之日已经不远。
萧老夫人忽然又想到大儿子牧远,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牧野岂不是又危险许多,她含泪道:“纵雪!”
纵雪流着眼泪来到娘亲的身边,萧老夫人一手抓住她。另外一只手抓住萧牧野。一字一句道:“等我死后,你带着二哥马上离开东都……”
纵雪含泪点头。
萧牧野心中却暗道:“对不起娘,不除萧牧远我绝不离开东都。”他本想开口说话,可是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萧牧远地怒斥之声:“混账东西。竟然敢阻拦我去见娘!”
萧老夫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她放开儿女的手臂,无力道:“纵雪,你……让他也进来吧……”
萧牧远走入房内,慌忙挨着纵雪向母亲跪了下去,纵雪有些厌恶的向一旁让了让。3zcn.com^^^^
萧牧远含泪道:“娘!”
萧老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你娘……若然你爹活到现在,也一定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萧牧远用力咬了咬下唇,室内的全都是自家人。他所做的一切。现在每个人地心里都明白,面对他们。萧牧远地确有深重的负疚感。
萧老夫人挥了挥手道:“纵雪,你推你二哥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他说……”
纵雪点了点头,推着萧牧野离开。
萧牧远等到他们离去之后,向母亲叩了三个响头道:“娘,儿的确做错了很多事,可是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萧家考虑,都是为了完成爹爹地遗志。”
萧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她怒道:“做坏事永远都有千万个……理由,我不明白,当大王就那么好,为了登上王位,你可以不问妹子的幸福,你可以不问兄弟的死活,你就算当上了大王又如何?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究竟有没有意思?”
萧牧远无言以对。
萧老夫人道:“你爹的野心毁了大康……可是他一定没有想到,他的野心会让你继承了过去,毁掉了萧家……毁掉了你的兄弟……”她说到怒处,扬起手向萧牧远打去,这样的距离本来打不到萧牧远脸上,可是萧牧远慌忙探过头去,任凭母亲在脸上打了一掌。\\\\\\
萧老夫人摇了摇头:“你给我记住,我死后,不让你在我地灵堂前守灵,日后也不要你到坟前拜祭我,我……没有你这样地儿子……”
萧牧远虽然在人前坚强,可是在母亲面前却表现的相当地脆弱,泪水沿着面庞滚滚滑落,他连连叩头道:“娘,孩儿错了,孩儿错了……”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完便沉默了下去。
萧牧远跪了许久不见母亲说话,这才含泪抬起头来,却见母亲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伸手一探声息全无,这才吓得大声悲号道:“太医,太医……娘……”
萧老夫人终究还是去了,萧牧远哭得如此伤心,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失去母亲,失去弟妹,失去朋友,剩下的还有什么?王位?江山?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费尽心机方才得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如此重要?
灵堂已经设好,他却没有去,虽然他明明知道这样的行为会遭到很多人的唾骂,可是他不敢去,也不能去。===也许娘亲就希望他接受这样的惩罚,这样娘亲的在天之灵也许会好过一些。
一个人躲在黑暗地书斋之中默默流泪。萧牧远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真的错了?”他想不通,自己为了萧家辛苦打拼,为了完成父亲地遗愿而不择手段。到头来竟然被人全部否定,他觉得伤心,觉得委屈。他开始觉得迷惘,他不知道自己日后该怎样走下去,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玉龙城外小队车马正缓缓经由城门通过。城门处地盘查明显严格了许多。龙渊和崔哲并辔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两人翻身下马,准备接受守门士兵的盘查,此时从城内远远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师兄!”
龙渊举目望去。来的是一位身材中等的敦实汉子,身穿棕色貂裘,腰间带着一根镶金玉带,手上拿着一个雕工精美地鼻烟炉,从他地打扮来看就知道此人富贵非常。
那些守门的士兵看到来人全都露出了笑脸,其中的头目道:“金大爷,您老怎么有功夫来这儿啊!”
被称为金大爷的汉子正是崔哲地师弟金宣昊,他是这玉龙城内数得着的富商。****在玉龙城一带面子很大。他乐呵呵走向那名头目,跟他握了握手。趁机将一锭白银塞了过去,那首领悄悄捏了捏银子,顿时眉开眼笑。
金宣昊道:“这几个全都是我的朋友!”
那首领哈哈大笑道:“既然是金爷的朋友,全都是能够信得过的,兄弟们散开了!”
那些卫兵顿时闪开了一条道路,龙渊心中暗赞,这位金宣昊虽然是崔哲的师弟,可是眼皮要比崔哲活络许多,在玉龙城能够得到他相助想必一切都会变得容易许多。
进入玉龙城方才发现这座女真第三大城池果然名不虚传,街道笔直广阔,道路整齐洁净,虽然女真政局动荡,可是从路旁行人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惊慌悲愁之色。他们或谈笑风生,或怡然自得的走着,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战火迫近之事。
龙渊举目西望,玉龙城外就是高耸入云地苍白山,山顶白雪皑皑,云层聚集在半山腰处,龙渊暗忖,难道祖宗留下地宝藏就埋藏在这座苍白山中?
金宣昊一旁笑道:“王公子,那座山便是女真第一高峰苍白山了,其中草木茂盛,溪流颇多,景致处处,这次若是有空一定要好好的去逛一逛。”
龙渊笑道:“一定一定!”
谈话间已经来到金宣昊位于南城昌隆街地府邸,府邸占地约三十余亩,围墙全都是青灰色的花岗岩砌成,大门外立着两个巨大的石狮,门前栽植着两颗巨大的银杏树,走入黄铜打造的大门,走入其中,先看到的是一个宽敞之极的院落,院落之中栽植着各种名贵的花木,一条青石小径从花木丛中穿行,直通中院的院门,龙渊不禁赞道:“金兄的府邸真是阔气!”
金宣昊哈哈笑道:“我没什么本事,都是蒙祖上荫护,留下来大笔的家财,所以生活的还算安逸。”
云瑶此时也从马车上下来,龙渊关切的走了过去,轻声道:“怎样,累不累?”
云瑶摇了摇头,看到眼前满园的景致也不禁心旷神怡。
金宣昊走过来道:“我已经为几位准备好了房间,王公子和夫人就住在东院!”
这么一说云瑶的俏脸不禁红了起来,一直以来她都冒认龙渊的夫人,想不到这件事被耶律峰老老实实传了出去,所以金宣昊会做出如此安排,可是在众人面前当然不能点破,心中有些羞怯还有些点点丝丝的甜意。
龙渊却是泰然处之,好像对这个假凤虚凰的游戏颇为享受,众人在仆佣的引领下先返回各自的住处稍作休息。
金宣昊为龙渊和云瑶安排的是一座幽静的院落,院内共有五间房舍,可是卧室却只设了一处,望着室内的那张大炕,龙渊的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云瑶看到他的神情已经猜到他心中定然没有想什么好主意,轻声啐道:“今晚开始,你睡地上,我睡大炕!”
龙渊瞪大了双目,忿忿不平道:“凭什么?这炕足有两丈宽度,你一个人都要霸占吗?”
云瑶也瞪大了双目,一幅蛮不讲理的模样。
龙渊和她对视了一会儿,率先屈服道:“我怕了你了,今晚我睡地下就是。”
云瑶这才微笑道:“听话才是好孩子!”
龙渊又神秘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我去洗澡,你要不要同去?”
云瑶扬起手掌,怒叱道:“信不信我用噬金虫将你吃个干干净净?”
龙渊吐了吐舌头,倒退着走向门外:“我随便说说,别当真,你别当真!”
望着龙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云瑶的俏脸之上方才露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忽然头脑感到一阵眩晕,云瑶慌忙扶住一旁的书桌,慢慢在椅子上坐下,额头冷汗簌簌而落,俏脸顷刻间变得苍白,一双纤手微微颤抖,一种无法形容的麻痒感觉在吞噬着她的内心,云瑶痛苦的颦起双眉,宋奇回的毒砂如此厉害,是她当初没有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