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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相马】(上)

作者:石章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惊雷道:“再烈的酒我也喝过,什么白玉浆,我还真哩。”
    坐在拓跋烈左边的那矮壮敦实的胡人道:“白玉浆是我们胡国最烈的酒,产于北胡严寒之地,平日里都是牧民用来御寒,普通人连一碗也喝不下去,狄兄的酒量也未必能够喝过三碗。”
    狄惊雷听到他口气如此之大,自然一千一万个不服气,大声道:“我还不信了!”
    拓跋烈击了击手掌,已经有胡女将盛放在铜壶中的白玉浆呈上,那胡女为每人面前倒上了一碗白玉浆,酒色看起来仍然是奶色,跟寻常的马奶酒似乎没有任何分别,可是一股浓烈的辛辣之气扑面而来,味道之中隐然还带有一股腥臊的气息。
    龙渊还好,狄惊雷向来直来直去禁不住皱了皱眉头,这酒虽然很烈,可分明不是什么好酒。
    拓跋烈微笑道:“我之所以未将这白玉浆拿出来,一是害怕几位兄弟喝不惯,而是因为这种酒只是牧人为了御寒之用,登不得大雅之堂。”他端起酒碗,向狄惊雷道:“今晚我拓跋烈和几位兄弟虽然是初次相见,可是一见如故,我也就不跟几位兄弟客气,来!尝尝我们胡地的白玉浆!”
    几人同时端起酒碗,龙渊喝了一口,只觉着一股辛辣苦涩的味道沿着喉头滑了下去,仿若有小刀在割裂着自己的喉头一般,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这白玉浆的味道地确让人难以下咽。
    狄惊雷一饮而尽。砸吧了一下嘴巴,这边拓跋烈也是将白玉浆喝完,笑眯眯道:“这白玉浆的味道如何?”
    狄惊雷舒了一口气道:“够辣,够烈,只是后味苦涩,算不得好酒!”
    众人齐声大笑起来,拓跋烈道:“北胡寒苦,水源本来就少,且含有苦涩的滋味。酿出的酒水自然也有这种味道。”
    秦晖道:“这白玉浆的味道和雁门关的塞外春差不多,不过味道更为苦涩一些。”
    拓跋烈右边的胡人忽然道:“那雁门关本来便是我们胡人的土地,酿出的酒味自然相同。”
    秦晖目光一凛,冷冷道:“雁门关自古便是大康地领土。跟你们胡人又有何关系?”
    那胡人怒道:“大康立国之前,雁门关内三百里的土地都属于我们胡国,是你们强霸了过去!”
    拓跋烈面色一沉,怒道:“扎哈。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那名叫扎哈的汉子面露惭愧之色,缓缓垂下头去。
    龙渊淡然一笑,端起酒碗道:“咱们只是商人,经营挣钱才是本分。什么国家大事应该轮不到我们过问,今夜只谈交情,不谈国事!”
    拓跋烈哈哈大笑:“王兄弟说得对极。今夜咱们只谈交情。什么狗屁国事跟咱们有个鸟干系。经商的只要有太平日子过,赚得到银子便是最开心地事情。”
    龙渊和拓跋烈双目对视都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心中却都隐然生出警惕之心,龙渊暗暗道:“这拓跋烈绝非是一个普通胡国商人那么简单。在这种微妙时刻,他来到东都难道当真是为了经商?”
    拓跋烈暗暗道:“这个叫王远镇的少年绝不简单,今日从琴声之中便能够听出他气吞山河声震五岳的豪迈气概,一个市侩重利地商人绝没有这样的心胸。”
    此时肥羊已经烤好,扎哈站起身来,在铜盆中洗净了双手,在托盘中拿了弯刀走到肥羊前,却见他手中弯刀宛如蝴蝶一般穿梭飞舞,转瞬之间一只完整的肥羊已经被他分解成数块,秦晖目不转睛的盯着扎哈地刀法,却见他每一刀都把握的恰到好处,快慢适度,出刀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秦晖心中到吸一口冷气,此人乃是用刀的一流高手,就算自己和他对敌也没有确然取胜地把握。
    狄惊雷虽然为人粗枝大叶,可是大事上从不糊涂,他缓缓放下酒碗,暗自提醒自己,今晚饮酒一定要适度,务必保持头脑地清醒。
    拓跋烈已然觉察到秦晖和狄惊雷地警惕,脸色却仍然如同古井不波,他的目光望向龙渊,却见龙渊仍然如同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扎哈分解全羊,不由得暗暗佩服龙渊的镇定功夫。
    拓跋烈从扎哈手中接过分解好的羊腿亲手奉送到龙渊的面前,龙渊双手接过,微笑道:“相信这烤羊的味道一定鲜美非常!”
    拓跋烈真诚笑道:“我们胡人向来都把最鲜最美的那部分留给尊贵的客人!”
    龙渊笑道:“就冲着这句话,拓跋兄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返回鸿雁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狄惊雷和秦晖都来到龙渊的房内,关上房门,秦晖低声道:“公子,那个拓跋烈绝不是普通的胡国商人!”
    狄惊雷道:“我仔细观察过他身边的两个人,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个扎哈刀法出众,我看他的武功应该不在我之下,另外的那名胡人目光锐利,呼吸缓慢悠长,应该是内外兼修的高手,他们两人都对拓跋烈十分的尊敬,这个拓跋烈在胡人中的地位应该相当尊崇。”
    龙渊点了点头道:“能够吹出如此荡气回肠豪气干云的胡声,拓跋烈绝不会是一个追逐利益的普通商人,我想,他来到东都的目的或许跟我们一样。”
    “公子是说,他也是为了这次三大势力的会谈而来?”
    狄惊雷道:“这还不容易,他们也住在这鸿雁客栈之中,今晚我便去探探他们的虚实。”
    龙渊摇了摇头道:“不可,拓跋烈无论抱有怎样的目的,这次前来东都和我们是友非敌,我能够从胡中听出他的抱负。他想必也能够从琴声中了解我地胸怀,假如他当真是代表胡国而来,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三方和谈成功,一个稳定的中原绝
    胡人以趁虚而入的机会。”
    秦晖到吸一口冷气道:“公子是说,胡人想趁机进犯中原?”
    龙渊低声道:“今日你和扎哈争执之时,我留意到拓跋烈的目光骤然迸射出狂热的光华,虽然只是刹那之间,却已经暴露了他对中原江山的野心,这几百年来。胡人入侵中原的心思从未停止过,现在大康四分五裂,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狄惊雷道:“若是他们这时候南下岂不是麻烦?”
    龙渊淡然笑道:“胡人南侵短时间内不会实现,大康虽然分裂。可是蓝循重兵仍然布防在边境线上,守住雁门关,便守住了大康地门户,蓝循虽然是个逆贼。可是大是大非面前他应当可以分得清,如果任由胡人入关,受害的首先是他!”
    秦晖道:“照公子这么说,他们这次前来东都也是以观望为主。真正的用意是搞清楚中原的形势!”
    龙渊缓缓点了点头,他向狄惊雷道:“大哥,明日你去查清蓝循一方地特使有没有到达。他们究竟在何处落脚!”
    狄惊雷笑道:“这件事容易。包在我的身上!”
    龙渊又道:“秦大哥。你去查查梁轩宇和虚翰良他们一行的落脚处!”
    翌日清晨,狄惊雷和秦晖分别出去办事。龙渊换上崭新的蓝色长袍,缓步走出鸿雁客栈,出门时正遇到拓跋烈,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道:“好早!”
    拓跋烈道:“王兄弟去哪里?”
    龙渊微笑道:“我听说东都大佛寺地香火特别灵验,所以准备去上香!”
    拓跋烈道:“大佛寺?呵呵,我上次烧香许愿还未曾还原呢,走,我跟你一道过去!”
    两人取了马匹,一起向大佛寺策马行去,大佛寺位于东都城北,距离他们居住的鸿雁客栈大约有六里的路程,北区乃是贫民聚居的地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低矮简陋地民房,和他们居住地方的繁华模样大不相同。
    拓跋烈感叹道:“这东都和康都一样全都是表面繁华,其实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龙渊淡然笑道:“无论任何时候,这天底下都有贫有富,有强有弱,拓跋兄所在的胡国也不会例外!”
    拓跋烈道:“若是贫者有其屋,弱者有其地,这天下才会安宁,否则只会动乱不停。”
    龙渊点了点头道:“能像拓跋兄所想,当然最好不过!”
    两人谈话间来到了大佛寺前,却见寺庙前人头攒动,却是庙里地和尚正在施粥,等待施粥地百姓队伍已经排成长龙,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凄苦神情,龙渊看得心头一酸,这便是自己地百姓,这便是自己的子民,东都并未经受战乱便已经如此,其他地方地情况更不知会怎样恶劣。
    拓跋烈和龙渊在庙前柳树上拴好了马匹,却留意到一旁也拴着几匹马,其中一匹白色骏马尤为显眼,拓跋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生活在胡地,对于相马颇为精深,低声向龙渊道:“这匹雪夜狮子骢不错,只可惜病了!”
    龙渊充满好奇道:“我看它精神得很,拓跋兄从何处看出它生病了?”
    拓跋烈指了指那匹狮子骢的睫毛道:“睫毛全都打圈儿了,尾部也开始落毛,用不了太久它的全身都会落毛,应当是吃了有毒的野草。”
    龙渊凑过去一看,果然看到马尾的地方落了不少的马毛。
    一个愤怒的声音忽然道:“你们两人鬼鬼樂樂在干什么?”
    龙渊和拓跋烈都是一怔,转身望去,却见五名女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被正中的女子所吸引。
    却见那女子二十岁左右年纪,身材高挑,黑色长发挽成男子般的发髻,身穿黑色武士服,瓜子型的俏脸轮廓时分完美,五官宛如精心雕琢出的一样,美眸之中充满睿智的冷静之光,樱唇红艳,弧线优美,湿润而不失去丰泽。
    她身上唯一的饰物就是粉嫩耳垂之上挂着的蓝色水晶耳环,气质神秘中透露着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暴露在外的粉颈如娇雪般细嫩洁白,完美的曲线洋溢着别样的性感。
    说话的却是那女子身边的女武士,女武士怒冲冲道:“说你们两个的,围着我们夫人的马做什么?想偷马吗?”
    拓跋烈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好没道理,我们只是好奇看看,怎么就诬蔑我们偷马?”
    想不到那女武士居然不依不饶道:“你们胡人没几个好东西!”
    拓跋烈听到她这句话顿时怒从心起:“丫头,你说什么?”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名女子终于开口道:“聂岚,不得无礼!”
    那个名叫聂岚的女武士垂下头去,显然对女主人相当的尊敬。
    那女子向两人歉然笑道:“抱歉,她们几个平日里被我宠坏了,得罪之处还望两位多多海涵。”
    龙渊看到这女子谈吐文雅,举止高贵,心中顿生好感,微笑道:“其实也怪我们两个,看着姑娘的马儿神骏所以多看了一眼,所以才遭到你们的怀疑。”
    拓跋烈笑道:“算了,我堂堂一个男子汉岂会和一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王兄弟咱们走吧!”
    龙渊仍然记挂着拓跋烈刚才所说的话,低声提醒拓跋烈道:“拓跋兄,刚才的事情是不是……”
    拓跋烈看了看那狮子骢,终于点了点头道:“姑娘,你的这匹马儿好像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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