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猜到龙渊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公子最近好像有焉!”
赵子服笑道:“从谢先生来到回龙沟公子方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解铃还须系铃人,劳烦谢先生给公子指点迷津吧。”
谢庸摇了摇头道:“我帮不了他!有些事只能自己去做!”
龙渊笑道:“我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昨晚睡得太晚有些疲倦,对了,赵先生,我今儿上午从盐场视察回来,发现库中积压了许多的货物,按理说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
赵子服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这几日,回龙沟的盐场已经全都启动,产盐量也是成倍增加,我们并非没有买主,之所以积压在库中,是因为无法及时将生产出的盐运出去。”
谢庸道:“进入回龙沟的路途艰险,很多地方道路中断,想要将你们的货物运出去必须依靠独轮车,辗转迂回山道方才能够进入大道,耽搁的时间自然要多一些。”
龙渊点了点头,这件事的确是个问题,过去盐场产量小的时候,这个弊端还不突出,随着盐场产量的增加,运输不及的问题变得越发严重,已经成为他们发展的瓶颈。龙渊站起身,来到位于东墙上的西荒地图前,从回龙沟到通往火山口的官道,需要经行一条迂曲艰险的路线,绕过的那片巨大区域就是当年天下第一富商钟隶当年开设铜矿之地。
赵子服从龙渊的眼神中猜到了他心头的想法,低声道:“两百年前的那场地震已经让钟隶修建的那条隧道多处坍塌。”
龙渊用手指从回龙沟向出山官道处划出一条笔直的轨迹:“假如那条隧道还在,至少可以节省五天地路程!”
谢庸轻抚轻髯道:“公子一切都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现在据那次地震已经有二百多年,那条隧道或许早已崩塌,或许仍然还在。除非实地查看一番,很难做出定论!”
龙渊的目光转向赵子服,在他们之中只有赵子服去过鬼域,对那里的事情,自然是赵子服最有发言权。
赵子服脸上的表情极为奇怪,过了好半天方才道:“那条隧道应该还在,只是我不清楚它是不是仍然全程贯通!”
赵子服的这句话显然在暗示他知道隧道的所在地,龙渊大喜过望:“赵先生,只要你能够找到隧道的入口,咱们便可以进入隧道实地查探。看看这条隧道是否仍然贯通。”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她们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现在这么做算不算恩将仇报?”
谢庸率先笑了起来:“男儿立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只不过是去借一条路罢了,只要不去骚扰他人的宁静,又有什么妨碍?”
龙渊点了点头道:“谢先生说得对,这条隧道对我们日后地发展至关重要!”
赵子服终于下定了决心:“好,那入口我仍然记得,明日我便带人过去探查一下!”
赵子服返回盐场筹备出发的事宜,龙渊则继续留下,谢庸知道他有话想私下说。重新沏了一壶清茶,和龙渊边饮边聊。
龙渊道:“谢先生写得那封信,我已经遣人送往了云阳,我想这几日苏姑娘就会过来救你!”
谢庸淡然笑道:“公子是不是还在犹豫?”
龙渊点了点头道:“谢先生。虽然当初杀死苏梦泽一门并非我所情愿,然而圣旨之上有我的朱批玺印,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谢庸微笑道:“我听说本有机会杀你?”
龙渊点了点头:“不错,死在她手中我绝无遗憾!”
谢庸叹了口气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却知道绝没有恨你,她之所以选择和你分开。真正的原因是她无法原谅自己。”谢庸顿了顿又道:“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将苏氏灭门的元凶乃是萧逆寒。你虽然也有责任。可是并非不可原谅。”
龙渊黯然道:“如果能够原谅我,我将用一生来补偿犯下的罪孽!”
谢庸充满深意的目光凝视龙渊的双眸。语重心长道:“你犯下的最大罪孽,就是无力阻止社稷崩塌,江山分裂,让百姓陷于水火之中。”
龙渊心头一酸,双目已然湿润了。
谢庸道:“我知道很多事你有心无力,然而上天既然又给了你一次机会,你便要珍惜,你不但要证明给看,更要证明给天下人看!”
龙渊重重点了点头道:“我龙渊一定会做到!”,虽然谢庸早已知道了内情,这还是龙渊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自己地身份。
谢庸双目之中流露出欣赏之色,虽然苏从未亲口告诉他在康都发生了什么,可是从苏的言行神态之中他能够猜到,苏对龙渊已经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愫,他向来将苏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绝不忍心看着苏就此消沉难过下去,与龙渊地相遇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他更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要借着自己将这对珠联璧合的年轻人再度联系在一起。
龙渊恭敬道:“谢先生当初为何要离开铁中豪?”
谢庸平静道:“你离开康都比我要晚,后面发生地事情你都看到了,其中的缘由不要我说了吧。”
龙渊道:“我离开康都之时本以为用不了太久时间,康都就会再度被其他势力攻破,想不到铁中豪居然撑了这么久的时间。”
谢庸微笑道:“铁大王能够从布衣起家,到现在手下二十几万兵马,其中虽然有些运气成分,但也绝非偶然。”
龙渊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谢庸道:“以目前地形势铁大王应该还能控制康都
间,主要是因为蓝循、萧氏、梁靖三方彼此都处于试地时候,谁都不敢贸然起兵,所以他暂时无忧。”谢庸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对铁大王来说,外患并不可怕,真正能够危及他的乃是内忧。”
对谢庸地这番说法。龙渊有着深切地感受,铁中豪所听信的都是左驰、袁九生这帮奸佞之辈,他若失败就是败在自己的手中。
龙渊缓缓放下茶盏,低声道:“谢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谢庸微笑道:“隐身世外,不问是非!”
龙渊的目光诚挚而热烈,一字一句道:“谢先生可愿意帮助我吗?”
谢庸的目光转向远方的竹海,答非所问道:“回龙沟的风景当真不错!”
经过近一日的跋涉,赵子服带着他们来到号称鬼域的苍莽森林边缘,这次除了龙渊亲来以外,狄惊雷也带领五十名武士随行。走入森林。便找不到任何的道路和足迹,赵子服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天空,却见夕阳正在缓缓向下坠落,用不了太久,夜幕就会降临。
“还有多远?”龙渊擦去额头的大汗。
赵子服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方位:“大概还有三里多路!”
狄惊雷大声道:“咱们加快点步伐,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达!”
前方道路愈见崎岖,赵子服腿脚不便,狄惊雷忍不住上前道:“嗨!我来背你!”
赵子服笑道:“算了,我自己走得动!”
狄惊雷大声道:“你走得动。可是我们却拖不起!”他不由分说将赵子服背了起来,龙渊大笑道:“大哥有的是力气,赵先生就由得他吧!”
又在森林中摸索行走了半个时辰,方才来到赵子服所说的百丈崖。此时夜幕已经悄然降临,龙渊让武士点燃火炬在百丈崖下暂时安营,百丈崖下布满大小不等的白色卵石,正中有一条湍急的小溪奔腾流过。他们的营地便位于溪边。
赵子服静静看着悬崖,低声道:“当日我便是爬上了这座山峰的顶端,然后从另外一座高崖上失足落下。”
狄惊雷禁不住叹道:“想不到你当真命大。这么高摔下去居然没有摔死!”
赵子服瞪了他一眼道:“狄兄很希望我死吗?”
狄惊雷呵呵笑道:“我只是佩服你命大!”
赵子服道:“我的伤势复原之后。便被人送入一个山洞。从那里一直前行,出口便位于百丈崖。我想,那山洞应该就是当初钟隶所挖掘地隧道!”
龙渊道:“赵先生还记得出口在哪里?”
赵子服低声道:“我要等到月出之后,方才能够辨明出口的方向!”
狄惊雷道:“咱们这么多支火炬照着还不是一样,为何还要等待?”
龙渊道:“大哥稍安勿躁,赵先生是通过月亮来辨明方位,此事是急不来的!”
狄惊雷听到龙渊如此说,这才耐住性子,和手下武士一起,在溪边空旷地带生起篝火,准备晚饭。
晚饭后,赵子服独自来到河滩巨石旁,手足并用爬了上去,站在巨石之上,凝望高崖的顶端呆呆出神。
龙渊来到他地身边,微笑道:“赵先生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赵子服点了点头:“公子,有些事让人永生无法忘记!”
“鬼域之中到底住着一群怎样的人?”
赵子服沉默了下去,许久方道:“我不知道!”
龙渊却清楚,赵子服并非不知道,而是不愿说出鬼域的内情,他地性命被鬼域中人所救,或许在那时,赵子服便许下了某种承诺,龙渊没有继续追问,低声道:“赵先生放心,我这次只是寻找那条古代的隧道,决不会去骚扰鬼域的宁静!”
赵子服叹了口气道:“希望咱们今晚地举动不要被她们发觉!”
一弯新月从高崖之上缓缓升出,月光映照得整个溪谷宛如白昼般明亮,赵子服地双目片刻不离地追寻着月光,他的右手指向东南方地位置:“那里!那里应该是当时我逃出的洞口!”
狄惊雷带人将挡在山岩前的灌木丛清理干净,然后拨开重重蔓藤,果然在后方现出一个洞口,这洞口,仅仅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狄惊雷不禁大失所望:“赵先生,这洞口也忒小了点,就算这条隧道能够通往外面的官道,也无法让车辆自如通过。”
赵子服道:“这应当只是一个通风孔道,隧道的主体还在内部!”
龙渊拿起一支火炬,凑近孔洞之中看了看,里面黑魆魆的看不清其中的具体情形。
赵子服道:“不如咱们今晚在外面安营休息,等天亮了再进入其中探查?”
龙渊笑道:“赵先生怎么糊涂了?进入这隧道里面白天黑夜又有什么分别?事不宜迟,今晚就进去看看,累了便在隧道中休息。”
赵子服焉能不知道隧道内白天黑夜都是一个样的道理,不知为何,他忽然对这条隧道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龙渊看出赵子服的犹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赵先生,咱们只探查这条隧道,其他的地方绝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