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在新宫的永和殿广场见到了他的大哥,萧牧远在陪同下检查工程的进度,廖其园正在向他禀报登基大典准备的情况,看到萧牧野,他微笑着迎了上来:“牧野,你来得正好,听说郭北山已经回来了?”
萧牧野点了点头,低声道:“蓝循那边也有了消息,派去的几名使臣全都被砍下了脑袋。”
萧牧远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惊奇,叹了口气道:“我听说了,蓝循看来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们对着干。”
萧牧野道:“过去爹爹在世之时,蓝循便和他结下深仇,隔阂很难消除。”
一旁的廖其园暗自庆幸,幸亏当初自己没去出使,不然被砍下脑袋的就是自己。
萧牧野道:“大哥,我想推迟登基庆典之事!”
萧牧远点了点头道:“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其实龙玄骄已经上位,那仪式办不办都是小事。原本我是想借着登基大典之事,将多方力量都请到东都,大家坐在一起谈一谈,消除一下彼此间的误会,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
萧牧野心中一怔,想不到大哥对这件事看得如此透彻,他看了看廖其园,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林恒安的事情。
廖其园对萧牧野却是相当的忌惮,遇到萧牧野的眼神,慌忙满脸堆笑道:“其实对付蓝循还有一个方法!”
萧牧野打心底看不起这个只会阿谀奉承的家伙,冷笑道:“那倒要听听廖大人地高见了。”
廖其园道:“禁盐!”
“禁盐!”萧牧远两兄弟同声重复道。
廖其园不无得意的点了点头道:“大康最大的盐场全都位于东部沿海。只要我们禁止一切盐运外卖,蓝循不出一个月必然陷入混乱之中。”
萧牧野不由得重新审视了一下廖其园,这混蛋也并非全无本事,禁盐之计的确是一招妙棋,不过这种阴损的招数也只有这种小人才能够想出。
萧牧远道:“我们的盐业只占大康的一半,梁靖的地盘也产盐,而且我听说巴蜀私盐泛滥,就算我们禁盐。难保其他人不卖给蓝循。“
廖其园奸笑道:“平南王梁靖那里好说。既然他愿意和我们合作。禁盐之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趁机削弱蓝循地力量,对我们两家来说都是好事,至于巴蜀那边地私盐,更不用考虑,那边地盐场各自为政,私盐贩卖途径不一。缺乏统管,根本形不成气候。”
萧牧野点了点头道:“好主意,梁靖想必会接受这个提议,这次就算整不死蓝循,也要让他褪层皮!”
萧牧远道:“廖大人,主意既然是你想出来的,这禁盐的诏书就由你来拟定,从今日起严格监管大康盐运。任何胆敢贩卖私盐的行径。无论轻重一律处斩!”
廖其园喜孜孜的走后,萧牧野方才道:“大哥要提防这家伙,小心他趁着这次禁盐之机。为自己捞取利益。”
萧牧远哈哈笑道:“兄弟过虑了,廖其园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萧牧野心中暗自冷笑,林恒安借着筹备登基大典的事情已经吞没了十五万两银子,这件事情出来后,看看大哥会怎样说。
萧牧远道:“禁盐之事,并不可以持久。”
萧牧野深表赞同道:“禁盐太久,对我们地利益也有所损害,我相信梁靖那只老狐狸很可能会偷偷卖盐给蓝循,趁机发一笔大财!”
两兄弟相视大笑起来。
“将军找我有什么事?”林恒安看到中堂上悬挂的那幅猛虎,内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萧牧野上下打量着他,唇角泛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林恒安!你做得好事!”他扬手将那幅证据扔到林恒安面前,林恒安拿起那奏折,看清上面所写的一切,面孔顷刻间变得苍白,他双膝一软跪倒在萧牧野面前:“大将军……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材料人工都在上涨,岂能用过去的标准来衡量,我冤枉啊,我林恒安若是贪污了一……”
“住嘴!”萧牧野怒吼道,林恒安吓得连未及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萧牧野双目之中流露出凛冽的杀机:“林恒安,你是我爹的门生,他向来视你如同子侄,想不到你竟然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老人家地器重!”
林恒安老泪纵横,连连叩首道:“大将军饶命,我林恒安只是一时糊涂,说到贪,我地确贪了一些银子,可是怎么也没有十五万之多,还望大将军明查!”
萧牧野冷冷道:“贪一两也是贪,在我眼中一两和一百万两没有任何的分别!”
“大将军饶命,我林恒安发誓,日后绝不再敢动半点贪赃枉法的心思,誓死效忠大将军!”
萧牧野平静道:“其实这件事原轮不到我来管,我还是将这件事告诉大哥,看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
林恒安涕泪直流,苦苦哀求道:“大将军饶了我这一次吧,这件事若是捅出去,我林恒安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萧牧野故意道:“大哥向来都很看重你,想来他会从轻发落。”
林恒安用力摇了摇头道:“大将军放过我吧,大公子心机深厚,说不定这次真地会杀了我!”
萧牧野内心一怔,怒道:“你胡说什么?”
林恒安含泪道:“我和大公子相识多年,对他的了解只怕比你们兄弟间还要深一些,大公子对我们决不会讲什么情面!”|
萧牧野敏锐地觉察到林恒安定然有事情瞒着他,他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林恒安,看在我爹爹的份上,我放过你这一次。不过你要给我记住,日后千万不要被我抓住你地错处!”
恒安再度叩首道:“将军大恩大德,我林恒安没齿难结草衔环,涌泉相报。”
萧牧野不屑地笑了笑,那林恒安抹干眼泪,来到萧牧野身边,低声道:“大公子本想将显王杀掉的!”
萧牧野内心剧震。假如林恒安所说的一切属实。大哥的心机之深的确不可估量。他并未向自己说过想杀显王龙玄骄的事情,难道他在心底深处一直都想当王,只是在表面上作出谦让的假象?
林恒安压低声音道:“大公子心中最忌惮的其实就是大将军!”
萧牧野一把抓住林恒安地衣襟,将他拖到自己地面前,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单凭你这句话,我便可以将你碎尸万段!”
林恒安惊恐道:“我是真心为大将军考虑。绝没有其他地意思……”
萧牧野颓然放开他的衣襟:“你去吧!”
龙渊和赵子服、狄惊雷并辔驰行在回龙沟北洼窝内,从清晨起,他们便巡视了回龙沟内的盐场,经过这次的风波,回龙沟的大批苦役掀起了返乡高氵朝,三十多家盐场如今只剩下七家还能正常经营,其他的盐场全都处于闲置停业之中,形势的确不容乐观。
狄惊雷颇为懊恼道:“真是麻烦。想不到那帮民工走了个一干二净。现在这回龙沟变得死气沉沉。”
龙渊纵马驰向山岗,遥望回龙沟内冒出地地火,微笑道:“至少咱们已经有了安身之处!”
赵子服呵呵笑道:“公子说的不错。现在回龙沟的形势已经初步安定下来,焦横也死心塌地的加入了我们的阵营。再说了,单单是龚致远和薛八重的财富已经足够我们使用一阵子的了。”
龙渊的目光投向远方,他不会长时间地安心守在回龙沟中,下一个目标将是西荒。
赵子服道:“狄兄训练地那帮武士怎样了?”
狄惊雷道:“我只懂得上场拼杀,训练的事情我可不在行,主要是二弟和秦晖在做,他们从过去的那些武士中挑选了五百人,每日都在西洼窝地草场上训练。”
龙渊微笑道:“走!咱们去看看!”
赵子服和狄惊雷同时点了点头,三人纵马向西洼窝方向行去,来到中途,正遇到前来寻找他们的秦晖,龙渊勒住马缰,大笑道:“秦晖,我正要去找你哩!”
秦晖道:“公子,焦横和刀无艳全都到了富贵盐场,他们说有要事和你商量。”
龙渊点了点头,掉转马头道:“好,先去富贵盐场!”
刀无艳和焦横静静坐在富贵盐场的议事堂中,两人的表情都显得异常颓丧,焦横率先打破沉默道:“刀老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回龙沟三十八家盐场,现在能够勉强运行的只有七家,如果再不解决这件事,整座回龙沟就快荒废下来了。”
刀无艳白了他一眼道:“现在回龙沟的当家又不是我,你跟我说什么?”
焦横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富贵盐场的事情发生以后,我手下的那帮民工也不像以前那样听话,最近接连几次提出要增加工钱。过去下的定马上就要到交货的日子,到时候,我拿什么给人家交差?”
刀无艳冷冷道:“我不管别人的事情,总之,你要先把我要的货赶出来!”
门外响起龙渊爽朗的大笑声,赵子服笑眯眯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议事堂,刀无艳最讨厌的就是赵子服,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龙渊来到刀无艳的身边坐下,微笑道:“怎么着,看你们一脸凝重,好像都有心事!”
刀无艳点了点头道:“自然有心事,回龙沟大半的盐场都已经关门,收了别人的定银,却没有东西交给人家,这一件件的事情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赵子服笑道:“刀老板不要着急,公子已经派人去外面招募工人,相信用不了太久时间,回龙沟的盐场就能够复产。”
刀无艳瞪了他一眼道:“过去那些工人是怎样来得,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你们放他们返乡,还给了他们路费,这帮工人早已是惊弓之鸟,哪有人愿意回来?”
龙渊呵呵笑道:“刀姐姐今日好大的怨气,我和赵先生今日在各大盐场巡查过,发现库中仍然有不少的存货,应该可以对付一阵子。”
焦横低声道:“那些存货根本不够,最近大单的生意络绎不绝,如果产量跟不上,就要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溜走。”
龙渊颇感惊奇道:“想不到私盐的生意这么好做!”
焦横道:“公子只怕还不知道,大康刚刚颁布了禁盐令!”
龙渊和赵子服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流露出深深的喜悦。萧氏颁布禁盐令,也就意味着他们刚刚取得的回龙沟价值倍增,整个西荒,整个巴蜀,乃至整个大康的西部,回龙沟的盐产量当属第一。
龙渊沉吟片刻方才道:“平南王梁靖的领地本有盐场,萧氏禁盐对他没有任何的制约力。”
赵子服点了点头道:“萧氏这次禁盐极有可能是针对蓝循。”
刀无艳道:“我才不管他针对哪个!总之他禁盐,市面上的盐价势必上扬,我们挣大钱的机会就在眼前!”
焦横抱怨道:“可惜人工不足,就算那些钱送到我们面前,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货去交给人家!”
龙渊淡然笑道:“这么说,你们二位今日来找我就是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