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广栋,是个尖嘴猴腮,瘦骨如柴的小老头,弯腰驼背,看人需抬头,站直了就像数字“3”。别小瞧这个面相猥琐的干瘪老头,在周桥乡一带是个出了名的神医,人送绰号“潘二先生”。他专治各种疑难杂症,和各种妇科病,难产、产后风、接生之类的。
在那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时代,女人生孩子没有医院,都是找人接生,就是传说中的“接生婆”。作为老爷们,潘广栋算是一朵奇葩了。
所以,这才招惹来一些不怀好意,心理阴暗的家伙私下里散布恶毒的舆论:“你猜咱们齐阳,谁玩的逼最多?”
有人说:“那还用说,第一个是大帅罗开义,第二个要数萧家镇地主梁景元,都有几十房大小老婆。”
那人摆摆手说了:“错!玩逼最多的当属咱们的潘二先生!他干接生有三十年了吧,哪年不摸十几个娘们,这么算下来怎么着也有三百个吧?最牛*逼的是,二先生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当着人家全家老少,摸人家媳妇的逼。掏完摸够了,还要送钱送礼感谢他。呶,这才叫本事!”
“做男人当学潘二先生!”“哈哈哈……”
这种话,往往会笑翻一屋子人。这是饿着肚子穷欢心,没人当真,谁家小媳妇生孩子照样要请潘二先生来。
罗开义一天一宿没吃饭了,半躺在藤椅上,捧着大碗“呼噜呼噜”喝着姜汤面叶。一边喝一边说:“老先生,俺就是腿上中了个子弹,你打上麻药,把取出来就行。老子不是小娘们,你瞎摸什么呢?”
潘广栋一边用手细细的摸着罗开义的腿,一边笑着说:“大帅,小老儿没有麻药,咱中医也不需要麻药。只需扎一针,封了你的经络,你就不疼了。”说着,一针就刺了进去,然后开始捻针。
“哎呦……!不用麻药也行?老子要是有一点疼,就毙了你!”罗开义明显不信。
过了一会儿,潘广栋抓住罗开义腿上的肉狠狠拧了一下,笑着问:“疼不?”
“不疼。”
潘广栋又拿来一把大铁钳,使劲儿揪了下肉,问:“疼不?”
“有点痒。”
“那就好啦。”潘广栋说着,招呼一声徒弟,“来福啊,把家伙什都拿来。”
于是,潘广栋拿着一把锋利的羊角刀,就像屠夫一样在罗开义大腿上割肉剜肉,鲜血滴滴答答,冒着热气滴落在来福手里捧着的瓦盆里。这样的场面,看的阎宝三翻肠倒胃只恶心。罗开义倒是瞪着眼,看的津津有味:“嘿!行哎,你这老头还真有点本事……”
也就是2、3分钟左右,子弹头被剜了出来。然后,敷药包扎,完事了。
罗开义高兴了,哈哈大笑着说道:“瞧瞧,还的说是咱们中医。要是去洋医院消毒、打麻药,还要用绳子缝肉……洋鬼子就是不行。娘的,等俺回到齐阳,把洋医院都给拆了,那帮洋大夫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哼哼!
“咣当!”一声响,罗开义把大左轮往桌上重重的一拍,瞪着眼珠子威胁道:“听着,本大帅的身份你们都不许泄露出去,否则老子灭了你们全家。”
“是是是。”潘广栋点头如鸡啄米,脑门上都冒了汗。
等潘广栋师徒俩走后,内屋只剩下阎宝三和吕宝来。罗开义把目光锁在了吕宝来身上,满脸的欣赏:“兄弟,你这块头种地就废了。这样吧,老子任命你做俺警卫团三排排长。”
“啊……”吕宝来愣住了。
“啊你娘了个逼啊!干不干?”
“干!干!”
“三排长听令!俺命令你,马上骑着驴,不,弄一匹马来,骑着马去牛镇找牛守望,叫他带人来接老子。马上行动!”
“是,大帅!”吕宝来激动坏了,扭头就跑走了。
连叫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个排长干……和历史书上记载的军阀作风还真一样。阎宝三一阵腹诽。
“小兄弟,你叫啥?多大了?”罗开义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细细的端详着阎宝三。
“回大帅的话,俺叫阎宝三,今年十六。”
罗开义似乎有点失望,点点头说道:“兄弟,你还太小,等过两年你去齐阳找俺,俺给你弄个县长当当。”!两年?过了今天你都忘了爷是谁了。狗屁县长也就是个空头支票,糊弄小孩子的。不过,嘴上不能这么说。阎宝三假装受宠若惊,赶紧点头哈腰:“谢大帅恩典。”
“俺任命你为第三副官,去!门外给老子站岗,有情况就叫俺。”
第三副官……好吧,先收了。
“谢大帅!”当阎宝三抬起头时,忽然发现罗开义居然睡着了,张着大嘴打起了呼噜,鼾声如雷那叫一个响亮。
说着话都能睡着……人才啊!阎宝三摇摇头,走出了内屋。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给踹开了,来了一伙全副武装的骑兵,身着蓝色军装,气势汹汹。领路的人是潘广成,他一进门就嚷嚷着:“二先生在家吗?来了一伙老总,要挨家挨户搜捕军阀匪首罗开义,你家没有窝藏他吧?”
“匪首……”潘广栋愣了,张着大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少废话!给我搜!”骑兵头目不耐烦的下了命令。
“是!”一帮士兵如狼似虎,就像土匪一样冲进了屋子里,翻箱倒柜开始搜人。!!就算没有罗开义,光藏在草垛里那些军火都会带来灭顶之灾。这可怎么办?阎宝三吓得脸都惨白了。
潘广栋家就3间房子,士兵很快就冲进了内屋,用枪戳着罗开义的大肚皮吼道:“起来!起来!”
“啊……”罗开义醒了,一骨碌坐了起来。这家伙看着这帮士兵,傻愣了足足30秒。30秒后,他跪在炕上磕头如捣算,一边磕头一边喊着,“各位好汉爷,家里的东西你们随便拿,饶了俺一条贱命吧……”
士兵笑了:“日!我们不是土匪,是来抓人的。”
这时,阎宝三慌慌张张闯进来,一把抱住罗开义,眼泪汪汪的冲着这伙兵哭喊着:“你们别抓俺爹,俺爹有病。你们要抓人就抓俺吧,俺……俺今年十六。”
罗开义一把搂住阎宝三,放声大哭:“俺的儿啊,你好命苦啊……”
“爹呀……”阎宝三抱着罗开义哭得那叫一个欢,眼泪鼻涕横流。
两人非常默契的上演了一出父子即将分离的悲情剧。
“日!看你们那熊样!就是抓壮丁也不抓你们这样的!丢人。”士兵们满脸的不屑和鄙视,冷笑着转身就走人了。
“!娘了个逼的。”
正当罗开义和阎宝三两人长出了一口气时,忽然“咣当”一声响,窗子被踹开了,露出了那个骑兵头目的脸。他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罗开义,满脸狐疑的问道:“你是谁?”
罗开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把抱住阎宝三,问了一句特搞笑的话:“儿啊,爹是谁?”
“他是俺爹阎四成,家住阎家沟村。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阎大宝,老二阎二宝,俺叫阎宝三,排行老三。潘二先生是俺老岳父,他姑娘叫……”
阎宝三故意絮叨起来没完没了,把那个头目听得脑袋都大了,烦躁坏了,用马鞭一指:“日!你个龟儿子住嘴!”然后低下头问着某人,“这个阎四成,你认识吗?”
“认识。”随着说话声,潘广成的脑袋从窗口露了出来,看了罗开义和阎宝三两眼。阎宝三冲他挤挤眼,他恍然大悟,马上冲罗开义热情惊喜的喊起来,“四成哥,你咋来啦?下这么大的雪还串亲家啊?是不是头风病又犯了?”
罗开义也够急智的,随口就答:“是啊,兄弟,俺头风病又犯了……”
骑兵头目通过这两人的对话,打消了怀疑,急躁的吼着:“走走走!下一家。”
临走前,潘广成还煞有其事的喊了一嗓子:“四成哥,别急着走,等俺忙完了回来请你喝酒。”
“好嘞,俺等着你哈,兄弟你忙去吧。”
终于……终于蒙混过关,躲过了一劫。好险,好险啊!阎宝三一坐在地上,呼呼直喘。
“你怕啦?怂样!” 罗开义没心没肺的咧着大嘴直笑,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他摸着自己的大肚皮,自豪的说道,“这些年,老子走南闯北打天下,没少遇到这种事,有啥啊?”
这时,潘广栋和老驴头走了进来,一边擦汗一边笑着恭喜罗开义:“大帅,您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
罗开义高兴了,一指阎宝三:“你刚才喊俺爹,不能白叫。这样吧,俺收你做干儿子,以后俺就是你的干爹。比亲爹还亲的干爹,怎么样?”
认干爹……阎宝三有点抵触。上辈子有个亲爹,这辈子又有了个冒牌爹阎四成。如果再认个干爹……那我不就和三国里的吕布那样,成了三姓家奴?
罗开义见阎宝三不说话,恼火了,说出来一句雷死人的话:“!怎么着,你还想当俺的干爹不成?”
……我倒是想,你答应吗?阎宝三翻翻白眼。
潘广栋和老驴头害怕阎宝三惹怒了罗开义,这家伙可是翻脸就宰人的主,不能惹啊。赶紧在旁边帮腔说好话:“大帅,您说笑了,您认宝三当干儿子,那是他的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宝三,快!跪下叫爹。”
这种情况下,再不认干爹那就是不识时务,自寻死路。阎宝三赶紧换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双膝跪倒:“干爹好,儿子宝三给您磕头了。”说着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
“好好,哈哈……”罗开义这才眉开眼笑。
就这样,阎宝三眨眼间变成了军阀罗开义的干儿子。
1个小时后,镇长牛守望,和驻守牛镇的罗家军第3旅旅长乔三炮,带着一支500人的骑兵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小锅庄。在潘广栋家门口,排成了一支威风凛凛的仪仗队,敲锣打鼓,吹着蜗牛状的铜号恭迎罗开义起驾。
罗开义新换上一套大帅军服,头戴白色簪缨军帽,挎着佩剑,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那样子帅极了。在部下的簇拥下,威风凛凛的离开了小锅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