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营长同志
“二连长！”王建福朝我们身后扬了扬头，对罗连长说道：“你们的驻地在那……”
顺着王建福的眼光望去，我们不由就愣了，那是位于419高地主峰侧后的一个高地……并不是说这个高地会有什么问题，而是让我们去防守那里……几乎就意味着越军要踩过新兵的尸体过来后才会轮到我们。
“报告营长！”罗连长挺身说道：“我认为应该让我们驻过419高地主峰……”
“我说二连长！”王建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罗连长一番，然后再瞄了瞄身后衣裳不整的我们一眼，颇为不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新兵的战斗力不如你们？看看你们……这才打几天的仗就成了这副样子，一点都没有咱们革命军人应有的精神面貌……”
“报告营长！”罗连长不服气的一挺身，说道：“我认为打仗不只是看精神面貌，而且这是由战场环境决定的……”
“废话少说！”王建福板着脸命令道：“执行命令！”
“是！”罗连长无奈的挺了，就带着我们走向了侧后高地。
可是罗连长能忍得下这口气，咱们二连的兵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忍不下，于是马上就有人出声了：
“营长……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就是，穿得好看就会打仗，就是有精神面貌，那就让新郎官上战场呗！”
……
话说战士们个个都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而且都是小兵一个。根本就不担心撤职处分什么的……撤职没职可撤。处分的话就是把咱们从战场上拉下去不让打仗。所以这些话都说得颇大声，就担心那营长听不到。
那王建福呢？身为营长的他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就只能装作没有听见。
“都给我闭嘴！”最后还是罗连长闷声闷气的发话了：“执行命令！”
“是！”战士们心不甘情不愿的应着。
“得了吧，同志们！”我说：“人家营长同志这是为咱们考虑哪，感情他是体贴咱们刚从阵地上下来……所以就让咱们在后头休息，咱们得感谢营长同志才对啊！”
战士们被我这么一说，就哄的一声笑了出来。接着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个个煞有介事的回头冲着王营长挥手：“感谢营长！”
“谢谢营长同志！”
……
战士们作的这一场秀只气得王建福脸上那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却又有气没地方发……话说咱们这是向他表示感谢不是？这可没违反什么军规或是纪律。
十几分钟后我们还是爬上了侧后的高地……从连长那我们知道这是393高地，只比419高地矮那么一点，因为位于419高地的侧后而且两个高地是由山脊相连的，所以很自然的就成419高地的掩护阵地。
跟419高地一样，393高地也构筑好了工事……我想这也许是刘团长考虑到从前线下来的部队来不急构筑工事，所以事先让工程兵整好的。更让我们有些意外的是……这高地上还有一个高机阵地和两个半开放式的迫击炮阵地。
咱们对于迫击炮并不新鲜……毕竟咱们步兵也常常带着分解的迫击炮上前线，但对这高射机枪就觉得十分稀罕了……
其实咱们也并不是没有见过高射机枪，在越军炮兵阵地那咱们就用过德什卡式12.7毫米的高机不是？但现在我们见到的高机却不是那样的……而是两挺大口径的高机装在一起，它的脚下甚于还装有轮子。
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我军58式双联座高射机枪。所谓的双联座就是把两挺14.5毫米口径的高射机枪给装在一起，原本是用于防空的。但这场战争中越双方都没出动飞机嘛……所以这高躲机枪干脆就给步兵做为火力支援用了。
战士们一看，觉得这可是宝贝啊……呼啦一下就围了上去，把那机枪阵地给堵得死死的。
“报告！”一名小战士跑到罗连长面前敬礼道：“我是机炮排排长许云山，向罗连长报道！”
“你认识我？”罗连长不由感到一阵意外。
“罗连长……你忘了？我是小山子啊！”
“小山子！真的是小山子……都这么大了！”罗连长一愣之后就热情的抱了抱许云山，接着兴奋的向战士们介绍道：“同志们……这是我隔壁的小毛孩，你们看看……现在都上战场了！”
“连长……”闻言刀疤不由笑道：“你这记性……怎么隔壁邻居都不认识了？”
“唉！”罗连长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不是因为我进部队了么？一年难得回去一次……都几年没见过了，谁知道当年的小毛孩现在都变成小伙子了！而且还是机炮排的排长……不懒啊！”
罗连长高兴的拍了拍小山子的肩膀。
“哪能跟罗连长比啊！”小山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后方一直听到您和英雄二连的故事呢！没想到今天还能跟你们一块打仗！”
好吧……我得说咱们这撤退部队还挺乱的，这不？一会儿又是营长、一会儿又是机炮排，这谁听谁的命令谁指挥谁……一时半会儿都有点搞不习惯，而且彼此之间都还是陌生人……我们还算好了，配属来的机炮排排长是连长老乡，那如果是别的连队呢？这要是打起来能配合得好？
不过很明显的是……越军不会给我们互相熟悉的时间，就在我们在393高地上分配好火力之后，空中就传来了越军炮火的啸声。
这一回我们躲的是战壕里的猫耳洞……之前我们还根本就不觉得越鬼子会打到这里，所以在这些高地上只有简单的野战工事，那些机枪阵地、迫击炮阵地还是几天前临时修建的，至于坑道……那当然是没时间修建了。
于是这就苦了我们……那猫儿洞又窄又小，里头还尽是浑浊的积水，咱们人往里头一塞……好吧，积水都满到脖子口了，有时呼吸都得仰着头。然后随着外面的炮弹一片一片的砸，那积水也跟着直往嘴里、鼻子里跳，有时一口气憋不上来就吸进一大口脏水。
不过好在越鬼子打炮的时间也不长，几分钟后就被我军的炮火给压制了下去……我军的炮兵总算是反应过来并发挥作用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没事干，这都放松警惕了。
“越鬼子上来了！”接着我们就听罗连长大喊一声：“准备战斗！”
我们紧张的冒出头去一看……他娘的，因为我们是在二线，所以越鬼子离我们还远着呢，足足有六、七百米，而且右前方还有主峰挡着，所以只能看到一小部份的越鬼子。
罗连长没有下令开枪……
在这个距离上当然不会下令开枪，首先越军在ak47的射程之外，其次就算有些武器够得着敌人，比如说高射机枪……但高射机枪火力虽猛却名副其实是一个吃子弹的机器，这么一排子弹扫过去只打死几个越鬼子，那明显不划算。
于是我就将目光投向了罗连长……这正是我手中的狙击枪发挥作用的时候。
罗连长当然明白我的意思，想也不想的就朝我点了点头。
在得到允许后，我提起步枪就往更高的方向跑……我需要更开阔的视野和更多的目标，否则……越军在意识有狙击手之后只需要躲进死角就好了。
跑上了高地找了一个位置把步枪架起往下一看……这里的视野就好多了，不只是能看到山脚下的越军，还可以从斜角观察到主峰的斜面。
这回上来的也许是越鬼子的先头部队，看起来有一个排的样子……很明显，他们是意识到前面这个高地有解放军驻守，于是就分散开来朝419高地发起试探性进攻。
什么叫试探性进攻呢？
那其实就是一种侦查……在作战时，往往会确定前方的高地有敌人驻守，但却因为情况不明不知道这高地有多少敌人以及火力强度，这时候如果贸贸然的投入大部队发起冲锋，很有可能会遭受惨重的伤亡，所以就有了试探性进攻……其目的就是为了探明敌人的火力。
对付试探性进攻的方法呢……就是不要暴露已方的火力点，反正越鬼子也是试探，人也不多，完全可以用少数人拿单兵武器把他们打下去就是了。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驻守在419高地上的新兵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一听说越鬼子上来就“哗啦啦”的上去了一大半……
见此我不由皱了皱眉头，原本我还以为这个王营长能坐到营长这个位置吧……应该要有两把刷子才对，现在看来就是一个草包。
要知道进攻跟防守的兵力应该是二比一才算是相当的。换句话说……就是如果有两个排的越军进攻，咱们调上去一个排就差不多了。
可是现在……那王建福却一口气调上去两个排，要是越鬼子侦察到有那么多的解放军集中在山顶阵地而招来炮火照着山顶阵地一阵猛轰呢？
于是我就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用手中的这把狙击枪把这支越军打下去。
但愿……那个营长同志不会为了抢功或是面子下令开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