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7月21日9:05萨马拉联军司令部
“诸位不要拘束,请随便坐,今天和大家见面,主要是想听听大家对日后去留的选择,当然我知道,伏尔加联邦自治政府的总理瓦西里.尼古拉耶维奇已经和诸位见过面,不过听上去会谈的结果让联邦的总理阁下有点失望,在这民族危亡国家遭难的时刻,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居然想解甲归田?”
王庚请这些被俘的苏俄将领入座后,随意的坐了下来,一边点着手里的雪茄烟,一边随意的道。www.)网
十一个被俘的苏俄红军集团军一级的将领在小会议室里坐了一圈,司令部的勤务兵送上了茶水和水果盘,茶几上还放着几罐烟卷和火柴,几个苏俄将领好奇又略带羞愧的悄悄打量着上座的联军总司令。
显然,在俄国坊间流传的版本中,协约国联军是个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形象据多,这和眼前这位看上去贵胄之气横溢,长相白皙俊秀的黄皮肤青年比起来,这形象有点差距太大。
出现在这些被俘苏俄将领跟前的联军总司令,这会儿没有穿什么正式的中国陆军上将的军服,身上只是雪白的衬衫外头穿着一件休闲的亚麻西装而已,也没打领带,整个人不像是指挥千军万马的联军总司令,倒有点像哪家贵族子弟游猎刚回来似的。
几个苏俄将领开头还有点拘束,在王庚的示意和和煦的笑容鼓励下,几个烟瘾大的家伙不约而同都把手伸向了烟卷,等雪茄烟和美国骆驼牌纸烟都点起来之后,整个小会议室的气氛显然松弛了不少,王庚挥了挥手,示意畑俊六先去忙自己的,这边交给自己就行了。
一阵吞云吐雾之后,第五集团军的参谋长埃赫终于忍不住第一个先开了口,
“总司令阁下,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当真是了不得,瓦西里.尼古拉耶维奇说您是亚洲无冕之王,青年俊杰,军中偶像,无数俄罗斯少女的梦中情人,本来我以为他就是那么一吹,这会儿一见,我才信他可是一点没有夸大!”说着埃赫脸上绽开着讨好的笑容。
王庚闻言哈哈大笑,用手里的雪茄烟点了点埃赫道,
“参谋长阁下,本来我以为您指挥部队的本事不小,现在看来,您拍马匹的功夫更深啊!我就一普通中国人而已,侥幸为国家和社会做了点事罢了,坊间的传闻多不可信,哪来那么多俄罗斯少女把我当梦中情人,我倒是想找几个暖床的,回头您给我介绍?”
“哎……这……没问题……我们第五集团军随军医院里头漂亮的女护士还是有不少的,可就是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听说联军战地医院都集中在巴夫雷一线,伤员们数量惊人,可别把这些年轻漂亮的护士给累垮了!”埃赫先是老脸一红,一转眼又厚着脸皮接上了话茬,倒是不怕挤兑。
王庚和埃赫的一问一答充满了调侃玩笑的意味,关于梦中情人和漂亮女护士的话题显然极大的缓和了小会议室里的气氛,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浪漫的爱情和青春的放纵,说起来,这个时代,在部队里没有女友的苏俄高级将领可不多,而行政、后勤和医疗体系中那些漂亮的女军人和医生护士则首当其冲,成为各级将领们追逐的对象。
王庚此刻的谈吐表现,语气说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领袖,不如说是一个和这些苏俄将领互相套着近乎能找到共同话题的纨绔贵族子弟,叶戈罗夫、斯拉文、斯捷平和埃赫,包括勒热夫斯基,可都是沙俄高级将领出身。
这些人即使年轻时未必都是贵族出身,但一旦钻营晋升到沙俄军中的中高层,那么自然而然就渐渐融入上流社会和精英阶层,裙带关系,老师门生,联姻等等,都是司空见惯的现象。
“埃赫同志,关于苏俄红军被俘的女战士们的处境,您大可以放一百个心,别的不敢说,我的部队军纪绝对比你们苏俄红军强,三大-纪律九项注意的军歌只要是我的兵,无论军衔职务大小,每天早晚必唱一遍,不怕你知道,联军这半年多来,在战场牺牲阵亡的军人只怕都未必比违反军纪被自己人枪毙的多!”
王庚不经意的摆了摆手,笑着道,语气中却透出一股森然和肃杀来,正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中国参战军从成立到现在也就一年半的时间,而协约国联军从成立到现在也就半年不到,部队的军人来自五湖四海,要像彻底杜绝害群之马和铤而走险的败类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总有人会酒能乱性,也总有人会色令智昏,对王庚来说,治军之道,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对自己老百姓要宽容,对自己的部队就要严格,西伯利亚大铁路沿路的车站和城镇,一直以来没少张贴过枪决和绞死军中败类的告示。
“总司令阁下,联军军纪严明,这个我们也略有所闻,可是刚才我们坐着车从营地过来的时候,萨马拉街头正在被枪毙的人,似乎并不是联军的军人,看服色倒像是当地老百姓!”大着胆子说话的是第二集团军司令员马欣,这厮也是唯一一个公开表示自愿被遣返回苏俄的家伙。
“你们来的时候萨马拉街头在枪毙人?等我问下!”王庚按铃叫人,一个挂着中校军衔的卫士出现在了小会议室门口,“老五,打电话去宪兵司令部问一下,今早街头枪毙了什么人?”
“明白,总司令阁下!”中校敬了个礼,出去打电话了,这边小会议室一时间冷场,这些被俘的苏俄高级将领昨天才从巴夫雷的战俘营坐飞机被转运到了萨马拉的一栋楼房里,戒备深严显然也是个临时的看守所,不过除了没有出楼的自由和女机要员或者护士伺候,十一个苏俄高级将领每人一间房,吃穿住的条件倒还不错,比在战俘营军官队里还要好。
很快,那个名叫段老五的中校卫士长折返了回来,“报告总司令,宪兵司令部的回复是,今天上午在萨马拉市中心广场上,集中宣判和枪毙了一批最近乘着战乱在萨马拉及附近乡镇打砸抢烧,暴力对抗伏尔加联邦政府的叛乱分子,宪兵司令部说,请总司令放心,都是死有余辜的白卫军和苏俄红军逃兵以及伏尔加河左岸流窜过来的土匪,而且都是手上有人命的家伙,绝不会冤枉他们!”
王庚轻轻挥了挥手,军容严整的卫士长段老五又敬了个礼,瞥了那些在一旁有点坐立不安的被俘苏俄红军将领一眼,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诸位请你们谅解,现在是兵荒马乱的时刻,所谓乱世用重典,该杀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要不然受祸害的还是老百姓,而伏尔加联邦现在处于百废待兴的初创阶段,因此执行的是军政合一的战时体制,联军宪兵司令部**负责司法和占领区治安。
说起来,我这个联军总司令,有时候要跟他们打交道也不容易,这帮兔崽子,是只认条例不认人情的主,都叫我给惯坏了!好在要的就是他们办事公正!要不然那么多队伍那么大地方,不是全乱套了!”王庚轻轻挠了挠脑袋,笑着安抚着在座的苏俄红军将领。
“总司令阁下,根据您的那个伏尔加联邦和莫斯科签署的《萨马拉和约》以及战俘遣返原则,萨拉托夫-沃罗涅日-库尔斯克和察里津这些地方应该已经移交完毕了吧,战俘遣返什么时候可以进行?我想尽快回到自己的同志们那边去!”一心想回莫斯科的马欣略涨红着脸,梗着脖子道。
马欣这么一问,边上其他几个苏俄将领如叶戈罗夫和斯拉文等人都在椅子上有点坐立不安,显然,比起意志坚定的布尔什维克战士、第二集团军司令员马欣来说,斯拉文、叶戈罗夫们的斗争意志看上去已经荡然无存,在联军合围圈里命令队伍放下武器的这一刻起,这些人似乎已经认命了。
叶戈罗夫心情复杂的看着年轻气盛的马欣,心里琢磨着这厮回去后,是会作为革命意志坚定英勇不屈的英雄来宣传,还是会成为乌法战役的替罪羊?有一点叶戈罗夫是打定了主意,他在命令第九集团军放下武器投降那一刻起,就没打算再回苏俄红军怀抱里去,倒不是说没脸回去,而是风险太大。
之前埃赫和勒热夫斯基放下武器向联军投降后,莫斯科第一时间就宣布埃赫和勒热夫斯基是苏维埃的叛徒,是混入布尔什维克的敌对-分子、密探和间谍,并且很快由契卡对二者的家属进行了逮捕、审讯、流放和枪决,虽然联军用《萨马拉和约》中的战俘遣返原则暂时护住了战俘们在苏俄后方的家属,但谁知道莫斯科到时候会不会恼羞成怒秋后算账?
尤其在叶戈罗夫看来,他当初是托洛茨基一手提拔的沙俄军队出身的军事专家类型的红军将领,却在中央委员约瑟夫来到察里津后转投了格鲁吉亚小个子的怀抱和阵营,这会儿……约瑟夫被托洛茨基联合乌里扬诺夫用苏俄中央委员会的名义一举拿下捋去了党内外本兼各职。
这下子叶戈罗夫如果选择自愿被遣返回莫斯科的话,将成为失去了部队又失去了最大的靠山的丧家之犬,到时候自己有绝大的可能性成为整个乌法战役失利的替罪羊被送上军事法庭,甚至被枪决!
而那个突围逃出了联军包围圈的图哈切夫斯基,可以想像得到,一旦回到苏俄那边,很可能又被当作正面典型来进行提拔和宣传,不管仗打的怎么窝囊,这图哈切夫斯基好歹是宁死不降还战斗到底,还突围回去了,自己可是耻辱的呆在了联军的战俘营里!
所以叶戈罗夫绝不打算回苏俄那边,而是待价而沽,看看在伏尔加联邦这边能有什么出路和发展,就像王庚判断的那样,由于伏尔加联邦现在和苏俄政府属于停战签署了互相承认和约的友邦,选择留下来,选择效忠伏尔加联邦,对这些被俘的苏俄高级将领来说,远比向和苏俄红色政权一直打的你死我活的高尔察克白卫军投降要更容易接受!
更何况,亚历山大.伊里奇.叶戈罗夫同志本来就是萨马拉州布祖卢克镇人,留下来为首府位于萨马拉的伏尔加联邦效力,谁能说为家乡父老效力会是错误的选择?
叶戈罗夫甚至在想,如果伏尔加河对岸的辛比尔斯克也被划为伏尔加联邦领土的话,那么,出身于辛比尔斯克的马欣同志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义正言辞的要回苏俄那边去吧?
和叶戈罗夫一样,除了马欣之外的这十个苏俄红军将领,私下沟通的结果是如果伏尔加联邦能给他们合适的安排,首选当然是为伏尔加联邦效力,不管怎么说伏尔加联邦现在是莫斯科承认并建交的友邦,效忠伏尔加联邦的话,这可就不能算投敌了,只是选择不同的政权服务而已。
如果这会儿是在高尔察克白卫军的战俘营里,这些苏俄高级将领第一不会那么容易当初就放下武器了,第二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愿意留下来改换阵营效力。
这些苏俄将领,之前之所以在瓦西里.尼古拉耶维奇.佩佩利亚耶夫来招揽自己的时候,没松口答应效力,反而说愿意留下来,却只要离开战俘营,就此解甲归田当个老百姓,再不掺合政治和战争,绝不会跟伏尔加联邦为敌。
实际上,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的策略而已,当然,也因为佩佩利亚耶夫当初没开出什么吸引人的职位和价码,而且,这些苏俄将领内心对佩佩利亚耶夫这位高尔察克前政府的内阁总理评价不高,觉得这厮就是个随风倒的墙头草,谁的腿粗他就跟谁走,信仰毫无,一心钻营往上爬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