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快所有的菜都上齐了。凌月舞看了一眼,随口问道:“林语风,你做的这些菜式大多数都是帝都风味的,你上次不是说你没出过灰谷行省吗?”端木雪也很感兴趣地看着林语风。
“卑职确实没去过帝都,是卑职的一个好友教我这些菜的做法。”
席间,林语风大献殷勤(为了自己脑袋着想),“大人,您吃这道菜。”“大人,您尝尝这个。”“大人,您….”“哦,端木雪,你也多吃一点….”
凌月舞早看透他了,鄙夷地望着他,却不说话。后者尴尬地停住了话语,讪讪地低下头自顾自嚼着米饭。端木雪虽然天真,但这情形她还是看得懂的,她笑了一下,然后夹了一些菜到林语风碗里。她贴到凌月舞的耳边轻语道:“月舞,别给语风太大压力。”
这对于林语风来说无疑是天赖之音,他感激得眼泪快掉下来了:端木雪这女孩子就是好!
凌月舞不再理林语风,她一如既往地从容雅致,每种食物都浅尝辄止,静静地品味美食,显示出极好的个人修养。林语风看得自惭形秽,以前和石豪村的那群土帽兽人在一起,向来都是满手抓起来就吃(豪爽?),非常地难看。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所谓的“富二代”都是极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惹人讨厌。但其实,真正的百年大族都有很渊深的家族文化,他们很重视新一代继承人的教育培养。这些真正能影响帝国大事决策的上层贵族,他们的年轻一代大多彬彬有礼,即使有傲气和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也往往深藏在骨子里不会轻易表露出来。只有那些一时走运的暴发户,才会迫不及待地炫耀自己的财富地位,这样的人常常到处惹事生非。
凌月舞用心品尝了林语风大力推荐的一道菜,询问道:“林语风,这冰镇肉团外冷内热,同一块肉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是林语风的得意之作:这世上除了他,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做出这道菜。他面有得色解释道:“热的那部分做法和一般厨师也没啥不同,而冷的那部分,卑职双手贴在锅底,催动真气。大人您也知道,卑职的真气附带冰冷,能迅速将表层冻结,而又不影响内部热量…….”
“你的武功高强我是知道的,除了能把我打成重伤,没想到还能用在这厨艺上。”
“……….”林语风不敢答话,赶紧收声。虽然明知道凌月舞早就不追究那件事了,但此事还是少提为妙。万一说着说着惹恼了她,她“新账旧账”一块算,那真就吃不了兜着走。
下午时分,凌月舞在小楼二层办公室处理政务,林语风侍立在一旁。午餐结束的时候,凌月舞叫上林语风帮忙做事。于是做东请客的林军士长、林中队长摇身一变,成了临时的林勤务兵。
林语风协助凌月舞整理军部公文,做些文职工作,顺便还兼职端茶倒水。昨天是凌月舞泡茶给林语风喝,今天是林语风泡茶给凌月舞,但他的泡茶功夫实在不怎么样,完全没有凌月舞泡出的那种韵味。凌月舞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看了林语风一眼,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凌月舞前些天一直忙于暗察兰口县的军务,等待她审批的全省各地市公文积累了不少。林语风忙上忙下的,事情又多又繁琐。他确是不喜这种枯燥乏味的文职工作,心想以后打死也不干这种活-------还好上次拒绝了当凌月舞的随军参谋。
侍卫队长蒋维走了进来说:“小姐,士官处发来了关于兰口县副营长人选的推荐名单,请小姐审阅。”说着将一份候选人简历册放到凌月舞桌上。
林语风心头一跳,立即竖起耳朵,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表情沉静,似乎漠不关心的样子,但眼角却偷偷瞥着那份名单。他隐约看到了几个人名,但是却都不认识。他觉得有点奇怪:副营长不是从现任中队长中升一个上来吗,难道士官处打算从别的部队选人空降过来?正看得心急,凌月舞拿起那份名单,也不知道她是否察觉到林语风在偷看,她突然转过脸来笑着对林语风说:“想看这候选名单吗?”
林语风目不斜视:“大人,按规定,下官无权看这份文件。”
“没事,我授权你看。”凌月舞把名单递给林语风,“拿着,你念给我听。”
林语风心中暗喜,他接过名单,正儿八经地念了起来:“荣柄南,23岁,军部值勤侍卫,擅长魔法表演。可同时施展水火两系魔法,非常难得。曾在新年晚会上一鸣惊人,赢得满堂喝彩…”
凌月舞打断了他:“我不是要观看艺术表演,换下一个。”
“陈力图,21岁,军部文档室编修,品貌上乘,风神俊逸,写得一手好文章,精通古文,对帝国历史有较深的研究……”
凌月舞皱眉又打断了他:“我也没打算修书,换下一个。”
“萧家栋,22岁,宁云市驻师师部参谋,自幼勤练水墨画,10岁那年就已小有名气,其中画竹更是惟妙惟肖……”
凌月舞面无表情:“我要在兰口县办个画展吗?”
林语风立马自觉换下一个:“李云天,22岁,尤擅长诗词歌赋….”
凌月舞有点不耐烦地说:“李云天这人我见过,情报处李力督师的儿子,才貌出众,风流倜傥,据说特拉尔市很多高校女生都对他倾心--------我又不是要给自己找男朋友。”
林语风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快笑破肚皮了,他嘴角微微抽搐,几乎要忍不住了。关键时刻,他运转真气,一股透心冰凉冲了上来,将那笑意强行压制了下去。
凌月舞接过候选人履历又看了一遍不悦道:“士官处推荐上来的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比上次兰口县本地的几个中队长还不如。”
“咳,咳”蒋维例行咳嗽几声(都这样),提醒凌月舞说:“小姐,这几个人都有些来历,士官处也不好拒绝他们的申请….”
“我知道,萧家栋是黑室旅权督师萧顶息的儿子,陈力图的父亲是军法处督师陈权,荣柄南是荣副督军的侄子---------这几个人我都听说过,有的甚至见过几次面,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在家里怕是连鸡都没杀过吧?在机关部门做做日常政务还行,但若当副营长的话------蒋维,你去告诉士官处,我们是要选带兵的将领,这不是闹着玩的!要卖督师们人情也不能这么荒唐!
兰口县毗邻兽人边境,常年不时和兽人发生小规模冲突,有时候还会有血腥的厮杀。我派这些‘风神俊逸”既能吟诗又能作画的公子哥过去,那不是让他们送死吗?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士兵们跟着这样的长官会练成精锐之师吗?”
林语风听得一个劲点头,他多年在边境带兵,知道凌月舞这话说得再对不过了。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的洗礼,光靠啃几本兵书,再怎么倒背如流也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部队指挥官。不过,凌月舞本人也带过兵吗?哦,对了,黑室旅就是她的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