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许久,陈小九终于又在大理寺的刑堂之中与钟斌兄弟相见
只是,钟斌少了走马上任时的意气风发,带着枷锁的双手,一身灰白囚服,乱蓬蓬的胡子,清瘦的脸颊,都显示出他的落寞。
唯有清澈明净的眼眸,让人感受到他心底深处的决绝与执念。
钟越背绑着双手,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哭喊着对叶吟风、陈小九道:“大哥、二哥,你们要救我,我们是被冤枉的。”
“阿越,不用慌张,你先退下。”
钟斌虽然身陷囹笼,但举手投足仍然有几分高官大吏的气度,向叶吟风沉沉道:“我这次被人栽赃的事情很复杂,从上到下,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束缚住,我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如没有十分离奇的方法,这贪脏枉法的罪名,我是逃脱不掉了。”
“但是,萧贼似乎胃口很大,并不满足将我自己弄死,他试图贿赂我,收买我,或者屈打成招,想要从我口中得知小叶大人的软肋,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说到这里,钟斌顿了一下,决绝道:“不过,小叶大人放心,我钟斌并非两面三刀的小人之辈,在大是大非面前,我有着自己的坚持,绝对不做有损百姓生计的蠢事,决不让萧贼得逞。”
叶吟风听得感动,拍着钟斌的肩膀,怅然道:“钟大人,辛苦你了,都怨我急功冒进,以为你做了户部尚书,就占据了制高点,可以控制户部的一切用度,没想到,反而让你身陷囹笼而无法自拔,这都是我酿成的大错,哎……”
“不过,幸好有小九在,可以帮助我们力挽狂澜,钟大人倒不必过于担心。”
钟斌看着小九脸上流出了自信的笑容,疑惑道:“小九,这次的事情十分复杂,你就别趟这个浑水了,弄不好,你也会被牵连进去。”
听闻钟斌身陷囹笼,仍害怕将自己卷入漩涡之中,陈小九心中极为感动:这头老狐狸,虽然做事很油滑,但对自己,却是真得够意思的。
陈小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这个事情很复杂,像一张无形的网,撕开很难,却是很难。但是,我阴差阳错,已经给萧贼布下了另一张网,他也很难逃出来,弄到最后,要么是两败俱伤,要么是各自放人。”
“不过看这情形,恐怕萧贼不敢撕票,多半是要向我求和的,钟大人也无需过于担心,只是要辛苦你在牢里面呆几天,那确是真的。待这次从牢狱中出来,钟大人手中会多些实权。”
“真的啊?”
钟越大喜过望,高高跳了起来:“我就说嘛,有了二哥,便像是有了护身符,我们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阿越,你什么时候能变得稳重些?”钟斌回眸狠狠瞪了钟越一眼,目光中满是责难。
陈小九不以为意:“三弟就是这副性子,呵呵……不过,我喜欢!”
几人商量了一阵接下来的事情,便招呼郑平进来!
郑平因为刚才那句偏向叶吟风的话,已经深深得罪了萧丞相,他上了贼船,就难以下来。
此刻,已经全心全意的倒向叶吟风!
郑平一进来,就立刻叫人把钟斌的枷锁取下来,给钟越松绑。
陈小九看着郑平如此做派,点点头、鼓励道:“郑大人,你是个聪明人,我大哥慧眼独具,对待聪明人,都捧为座上宾的,郑大人你以后可有福气了,前程似锦,不在话下。”
郑平忙向叶吟风表忠心道:“小叶大人,我身为大理寺卿,当然要秉公办事,公正公允,小叶大人句句在理,我自当全力支持,还望小叶大人多多栽培,郑平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此番能轻易收得大理寺卿郑平,也算是一个巨大的收获——有了郑平做示范,会有更多的骑墙派投靠自己。
看来,自己要迅速抬高郑平的地位,给那些观望者一些希望了。
叶吟风使劲夸了郑平几句,只把郑平喜得心花怒放,最后对郑平道:“钟尚书与其弟只是身有嫌疑,此案也尚未盖棺定论,你可要心中有数,千万不能怠慢了。”
郑平立刻保证道:“小叶大人放心,钟大人虽身在大理寺牢房,但我一定钟大人找到家一样的感觉。”
我倒!
陈小九被郑平这句话给雷得半死,捂着笑脸,拉着叶吟风走出来,就看到萧丞相站在门口,正努力向里面张望,脸上有着浮躁和失望的神色。
“小叶大人、陈公子,你看探视完了?可还满意?”萧丞相伪装出一副微笑的面容。
“啊?探视完了,大哥,咱们走吧,就别耽误萧丞相审案子了,”
陈小九挤眉弄眼,最后又加了一句:“萧大人审过案子,还要找郎中给萧公子拔毒呢!哎,萧大人一边要为国尽忠,一边又要照顾令公子,真称得上百官楷模啊。”
狗.日.的混账东西!
一提到宝贝儿子,萧丞相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混账小子,就是他***坑爹啊,老子这次辛辛苦苦逮住的大鱼,又要脱套了。
以后再要抓鱼,可哪里有这么好的机会?
萧丞相老谋深算,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愤怒,拉着叶吟风的袖子,笑道:“小叶大人不忙着走,一起喝杯茶不好吗?”
“哎!说来惭愧,小叶大人入内阁许久,还真没有与萧某一起座谈喝茶呢,今日可正是良机,小叶大人就不要推辞了吧?”
陈小九笑道:“萧丞相诚心相邀,大哥你就去吧,我人小卑微,还不能够被萧大人看在眼里,我就不去献丑了。”脸含笑意,甩臂便走。
萧丞相气得直翻白眼:你这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老子请叶吟风,不就是拐着弯的请你吗?你给老子装什么清高?
但是气归气,他知道儿子的疯病与小九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高低不能放他走的。
看着小九真要走,萧丞相顿时慌了神,急忙上前抓着小九的袖子。
小九心中冷笑,手中暗暗加力,一甩袖子,萧丞相老迈,哪里能吃得住劲力,一下子就跪在了小九眼前。
众紫禁卫一望,不由得大感诧异!
萧丞相哪里想到会出现这样尴尬的境地?连忙挣扎着要站起身来——他这双膝盖该有多值钱啊?跪天跪地跪皇上跪祖宗,他奶奶个腿的,无论跪谁,怎么也轮不到给小九这混账东西下跪呀?
陈小九心中使坏,脸上笑得春风得意:“哎呀,萧丞相,你怎么还给我跪下来了,这可是不得,快起来!”
他嘴上说拉着萧丞相起来,一双手却牢牢按住了萧丞相的肩膀。
“陈小九,你……”萧丞相被小九一股大力压制着,气得老脸通红,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起。
偏生这混账东西嘴上说得漂亮,倒让那些紫禁卫以为他是在扶着萧丞相起身,没有一人出来阻止小九演戏。
萧丞相那名贴身侍卫终于发现了其中端倪,阴沉着脸走了上来。
陈小九欺负够了萧丞相,看着那侍卫阴沉着脸走来,也急忙将萧丞相拉起来,亲热的说道:“萧丞相,您这份大礼,我怎么好收下呢?日后若是传出去,真有碍大人名声。”
又哈哈笑着对那些紫禁卫大喊道:“诸位兄弟们都嘴下留情啊,今日萧丞相向我下跪之事,你们都别往外说啊,萧丞相可丢不起那人。”
本来众紫禁卫还不太确定萧丞相这是被绊倒了,还是真给小九下跪,听到陈小九一说,方才彻底明白过来,禁不住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起来。
萧丞相老脸涨红,此刻杀了陈小九的心思都有了,只不过现在有求于人,倒是不敢乱动杀机。
他心中暗暗决定,待治好了儿子的病,一定要给这厮脸色看看——麻痹的,太嚣张了。
陈小九接受了萧丞相的‘跪礼’,只好乖乖的跟着萧丞相来到偏厅就坐!
三人虚情假意逃了一会近乎……
萧丞相终于耐不住性子,笑道:“久闻陈公子乃是文曲星下凡,三教九流,无所不通,犬子之病,想必陈公子也有所耳闻吧?”
陈小九不屑去看萧丞相那张殷切盼望的脸,只顾着低头喝茶,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萧丞相,我不光略有耳闻,我还会治病呢,切保证药到病除,绝不复发。”
你***,果然是这混账东西给我儿下套子!
萧丞相陪着笑脸道:“那还请陈公子出手相助啊!”
陈小九若有深意道:“药到病除,总是需要草药啊,只是这草药在我大哥手中,你求我大哥才成啊。”
萧丞相看着叶吟风那张云淡风轻的脸,斟酌道:“老夫身为内阁宰辅,事情繁杂,难以事必躬亲,钟斌之案,复杂异常,莫不如由小叶大人代为审理吧,老夫决不在插手。”
叶吟风冷哼一声:这老不死的还在给我挖坑!
钟斌之案交给自己又有什么用?这是一张无形的网,自己也解不开,只要自己一沾手,也定会被牵连进去,于事无补。
叶吟风品着茶,却道:“萧丞相,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草药异常贵重,是我萧家传家之宝,你便是走遍大江南北,恐怕也搜寻不到这种药,就这样交给萧大人,岂不是愧对祖宗?”
“啊?这……”
萧丞相知道叶吟风已经识破了自己的圈套,当下,也不在兜圈子,直接说道:“钟尚书为官清廉,刚直不阿,此番出事,一定是受了小人陷害,断非钟斌所为,萧某三日之内,一定严查到底到底,还钟尚书清白。小叶公子,你还觉得满意与否?”
叶吟风没有回答,笑看着陈小九。
陈小九放下茶杯,盯着萧丞相那张涨红的老脸,一字一顿道:“萧大人,我是文曲星下凡,懂些五行之术,掐指一算,觉得吏部侍郎——范醉,嫌疑最大,您觉得是不是如此呀?”
啊?
萧丞相闻言,心中不由得滴血:狗.日.的陈小九,手段够毒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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