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钟彬看着陈小九写的书信,一阵大笑
只见书信上竟是画了一幅生动的漫画。
图画中,潦草几笔,描绘了一处豪门大宅,门上写着“钟府”二字,门前,有两个人正在亲密且猥琐的交谈着。
其中一人穿着简单,粗布青衫,双手掐腰,神色间却趾高气扬,面带自信的哈哈大笑着。
另有一人身穿官袍,头戴乌纱帽,正一脸笑意的向这位粗布青衫的人低头作揖。
钟彬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只看了这一眼,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个身穿官府,头戴乌纱帽的指的就是他自己,而这位粗布青衫的人一定指的就是那个神奇的家丁陈小九了!
钟彬望着这幅漫画,头脑中闪现了出了一句成语-——礼贤下士。
钟越见一贯严肃的哥哥一直在不停的发笑,心中以为陈小九果然想出了出神入化的妙计,甚觉好奇,便把书信拿过来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个陈小九,真不是省油的灯,他气得跺了跺脚,你让我给你作揖没关系,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仅让我哥哥出门迎接您,还得低人一等的向你作揖?我哥哥可是杭州百姓的父母官,堂堂知府大人,身份摆在那里,怎么能向你一个身入奴籍的小家丁作揖?这不是反了天吗?
“大哥,他是在消遣你的,我这就去找他算账!”钟越本来是想给钟彬一个惊喜,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如此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漫画,他急得红晕上脸,转身便要去找陈小九算账。
“慢着!”钟彬拿回书信反复看着笑道:“你的确是要去找陈小九,但是切记,你不是去兴师问罪得,而是要以礼相对,以诚相待,并且要将他接近钟府,哥哥我要与他秉烛夜谈一番。”
“这……这是为什么?”钟越十分不解钟彬这倒底是何用意,他虽然对陈小九以朋友相城称,也可以与他论兄弟之情,那是因为他无官无职,自然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而哥哥是当朝大员,官居四品,两人身份悬殊,怎么偏偏却要秉烛夜谈?传出去岂不是有伤风化,被人笑掉大牙?
“大哥,此事万万不妥……”钟越想到这里,急忙反驳道。
“有何不妥?”钟彬微微笑道:“你无非是担心什么身份贵贱,门户之尊罢了!”
“哥哥我能做到知府的官职,虽然凭着的是一身才学,不骄不躁,但最重要的却是要有一颗平常的心,这一点至关重要,你若是把自己看的太高,那你的仕途便走到了尽头,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上加难!”
“陈小九既然腹有良谋,能帮助为兄解了这个燃眉之急,他就是为兄的大恩人,就算作揖鞠躬又算得上什么呢!”
钟彬忽然收起了笑容,捋着胡须,又十分慎重的说道:“再者,陈小九这个小家丁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对他千万不要起了慢待轻视之心。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说,你不要问我,我是绝对不会和你说,你只要牢牢记住,与他,只能做朋友,千万不要做敌人,不然你会后悔终生的!”
“怎么会……会这样?”钟越还是第一次见到兄长如此慎重的对他说起一个举无轻重的人。难道这个小家丁真的很不简单吗?他到底神奇在哪里呢?
钟彬看着钟越那副茫然不解的模样,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这小子城府如此浅薄,倒不如不和他说了,这下倒好,行事反倒留下了痕迹。
“你不用这么惊讶,试着放松一下。”钟彬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只要时刻记住,对他保持一个平常心便可,你们不是朋友吗?以前你怎么对他,现在就怎么对他!”
“那我到底该……该怎么做?”钟越傻傻道。
钟彬嘿嘿一笑道:“称兄道弟逛窑子,作诗赌博置骰子,只要你能与他称兄道弟,只管随意去做,哥哥是不会管你的!”
“啊?真……真的?”钟越完全不相信古板的哥哥竟然会同意他去逛窑子赌博,这在以前可是绝对不允许的事啊!
是陈小九这人太重要,还是哥哥今天得了失心疯?依我看倒是两者都有。钟越心中不断思索着。
“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钟彬见钟越仍在发傻,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现在你去找陈小九去吧,记得,你还是以前的你,陈小九还是以前的陈小九,你保持一个平常心便好,其他的就交给为兄吧!”
钟越想着自己刚才装醉还善意的摆了陈小九一道。不仅有些苦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谁让他装傻充愣,让他放放血也算出口小气,大哥不是说要以平常心对待他嘛!
他长出了一口气,先向福运饭庄走去。
他到底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被店小二看成了想吃霸王餐的小流氓?
再钟越刚刚离去后,陈小九虽然没有银子,可是他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招呼店小二要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女儿红酒香四溢,沁人心脾,陈小九仰头喝了一口,心头叫了一声爽。
只半个时辰的功夫,半坛女儿红就这么被陈小九大口大口的糟蹋了。
他已经有了些醉意,心中暗想,这个钟越怎么还没来,难道我失算了!
正在醉眼朦胧间,桌子对面却突然坐了一人,陈小九以为是钟越去而复返,定睛望去,却是一个面色和蔼的长者悠闲的坐在了那里,毫不客气的拿起空碗,斟满后,一仰头,潇洒的喝了下去。
“好酒!”老者叫喊了一声,颇有些豪迈的气度。
“你是谁?”陈小九睁了睁眼,仔细瞧着眼见的老者,只见他粗布青衫,上面还补了几个醒目的补丁,眼角皱纹颇多,却满面红光,更显得和蔼可亲。
“我是来蹭饭的,好几天没吃饭了,可真饿的慌!”老者望着满桌子的饭菜,两眼放光道:“这满桌子的饭菜,你一个人也只不下,剩下的也怪可惜,不如就便宜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吧!”
他说着又到了一碗女儿红,大摇大摆的喝起来。
这到底是谁呢?陈小九被这个大脸猫奇怪的行径弄得一愣,眼见这老头大吃大喝,忙的不亦乐乎,他嘿嘿一笑道:“老伯是何方高人哪?”
“乞丐!”老者仍然喝着酒道。
“你若是乞丐,这世上的百姓便都是乞丐了!”陈小九一语中的道:“你虽然衣衫褴褛,颇似乞丐,可是,你见哪一个乞丐不是面黄肌瘦,枯瘦如柴,似你这般红光满面的乞丐倒真是天下少有!”
“小兄弟,我的确是一个乞丐!”老者嘻嘻笑道:“只不过我这个乞丐与别人不同,我是向全天下的人行乞,要把全天下的财物据为己有,收复囊中!”
“老伯,你到底是何方高人?”陈小九听得此话,眼光一亮,酒意全消,笑呵呵的问道。
“老朽潘交龙,潘家的老不死,潘安之父是也!”老者气定神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