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戚儿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小乔听完之后,心里暗暗思索:“照理说,戚儿是无心的,而且她年纪小,乔小姐应该不会怪罪生气才是啊”问道:“戚儿,你是不是弄坏了什么东西啊?”
戚儿点头道:“弄脏了乔小姐在缝补的衣衫”。
小乔立即恍然大悟,难怪呢?触碰到了乔小姐最敏感的神经,难怪乔小姐的情绪会控制不住,安抚道:“戚儿,没事,这件事情就包在姐姐的身上,我向你保证乔小姐一定不会生你的气”。
戚儿应道:“谢谢小乔姐姐”。
小乔笑道:“戚儿,你把周围打扫一下,我过去乔小姐那边看看”。
戚儿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小乔走到乔梦真的屋子里,见乔梦真自己打了盆水,正在用布擦拭衣衫上染着油污的地方,在别人眼里,这件衣衫不要了就是,但是小乔知道,对于乔梦真来说,并不是衣服的价值,而是衣服的意义。
小乔一直站在旁边,却没有说话,一直等到乔梦真站起来转过身子来,才问道:“乔小姐,衣衫能洗干净吗?”
乔梦真淡道:“洗不干净了。”从她的语气,看来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小乔道:“乔小姐,其实戚儿是无心的,她年纪小,有些事情难免无法跟大人一般稳重,希望你不要怪罪她”。
乔梦真道:“我不生她的气,当时我只是情绪太激动了,小乔,你让戚儿来我这里一趟,我想跟她道歉”,这会平静下来之后,对于刚才赶走戚儿的举动,乔梦真心里有些内疚,戚儿只是个小孩子,自己却那么凶。
小乔喜道:“乔小姐人真好,戚儿担心内疚坏了,我现在就让她马上来见你”。
乔梦真笑了笑,拿着那件衣衫在院子里晾了起来。
戚儿一开始听说乔小姐要见她,差点没把她吓坏了,以为乔小姐要找她算账,在小乔的安抚下,这才平了不安的心,不过她还是有点害怕,让小乔跟她一起过去,小乔却笑道:“戚儿,要勇敢一点哦,姐姐没办法陪你去”,自己在场,乔小姐有些话反而不好说出口。
戚儿又再次往乔梦真的房间里走去,虽然小乔姐姐说,乔小姐已经原谅她了,可是内心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毕竟是自己出错,惹得乔小姐生气。
走到屋前,摸了摸自己紧张的胸口,鼓起勇气,道:“乔小姐,我来了”。
“快进来”,乔梦真的语气比前两次显得要温柔热情,或许心中怀有愧疚吧。
戚儿紧张的走进屋子,待看见乔梦真的一张笑脸,就像突然吃了一颗定心丸,镇定了许多,轻声道:“乔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才弄脏你在缝补的衣衫”。
乔梦真微笑道:“没关系,我应该向你道歉才是,我不应该对你那么凶,你能原谅我吗?”
此话一出,苏戚儿简直不敢相信,乔小姐在向自己道歉,她只是期盼乔小姐不责备自己就好,那里还敢多有奢想,连忙点头,头点的是又快又疾。
乔梦真扑哧一笑,心里也感觉这个小女孩真惹人喜爱,刚才确实不该,心里怀有愧疚,主动拉着戚儿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笑着看着戚儿,却也没有说话,见戚儿不敢迎上她的目光,害羞的垂下头,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爱怜。
过了一会之后,乔梦真问道:“戚儿,你要什么补偿啊?”
戚儿抬头应道:“戚儿不用乔小姐任何的补偿,只要乔小姐不生气就好了”。
乔梦真坚持道:“你说一个吧,这样我心里才不会内疚”,说着目光陈恳的看着戚儿,让戚儿明白,自己并不只是说说客套话而已。
戚儿犹豫了一会之后,目光扫向挂在墙上的琵琶,说道:“我想听乔小姐弹奏一曲琵琶曲”,可以说这是最简单的要求了。
乔梦真摸了摸戚儿的头,转身取下墙上的琵琶抱在怀中,什么话也不必多说,乔梦真已经用自己的行动作出了回答。
戚儿眼光痴痴的看着乔梦真,从乔小姐抱住琵琶的那一刻,戚儿立即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戚儿听过不少次,却从没有亲眼目睹乔小姐弹奏的样子,这种感情的新奇的,她想认真的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乔小姐是如此弹奏出来那美妙动听的琵琶曲的。
刚好乔梦真在弹奏之前也朝戚儿望来,她的微笑是温馨的,这种美是发自内心的,美的立即的冲击人的心灵。
乔梦真心里默念着易寒所作的那首诗,手指自然而然的轻轻挑拨,优美动听的琵琶曲立即想起,顺着曲子,乔梦真立即感觉自己回到与易寒一起渡过烛光晚餐的那个夜晚。
房间里闪着暗淡昏红的烛光,易寒很优雅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为自己准备着一切,他的每一个举动,慢慢的撩拨起自己干枯了的内心,是的,自己毫无生气的内心因为他而活跃起来,他让自己如此的激动,这种激动甚至让她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热烈的情感而流出泪水,泪水低落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活着,鲜明的活着。
戚儿听着曲子,曲子还是没有变,但是戚儿的感受却与前几次不一样,因为她看见了乔小姐的脸,乔小姐嘴边挂着幸福的微笑,她美丽的脸颊晕红起来,可是眼眶里却噙满泪水,这才多么矛盾,多么震撼的一张脸,幸福洋溢,可是偏偏泪水如泉水涌了出来。
戚儿的情绪也渐渐受曲子和乔梦真所感染,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遭遇,从她懂事,她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谁,到底在哪里,爷爷跟她说,她是被捡回来的,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对她幼小的心灵是如何大的创伤,父母亲为什么要抛弃她,难道因为她不可爱吗?难道因为她不听话吗?她想了无数个理由,当中不乏幼稚可笑,但是最终还是确认了一件事情,她被抛弃了,她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也永远没有机会见到他们,对于依赖性强烈的小孩子来说,这是一件如何冷酷的事实啊。
正因为与爷爷相依为命,戚儿比别的孩子要懂事,更自强不屈,更有自知之明,更懂得准确摆放自己的位置,随着日子的流逝,爷爷对她的疼爱让她感觉很满足,也渐渐淡忘了被抛弃的悲惨,也是天不遂人愿,爷爷老了,病倒了,这一病,他就再也无法起床,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就压在她的身上,而对于戚儿来说,只要爷爷能好起来,她所承受的艰苦都不足为道,当爷爷闭上眼睛,无论她如何叫喊也没有回应她的时候,对于戚儿来说就是末日,伤痛、孤独、无助这一些大人都承受不住的东西一下子充塞她柔弱的内心,实在不敢想象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是的,戚儿熬过来了,从小吃苦的她比想象中要坚强,以至后来员外派人来家里说欠了许多田税,房子就这样归员外所有时,无家可归的她,并不感觉太过在意,坦然的踏上了流浪的路。
戚儿想了好多好多,她脸上的泪水悄悄的滑落在她小小的脸颊上,泪水太多,脸颊太窄,溢满浸湿了她的鬓发,这个时候琵琶音已经停了许久许久。
乔梦真静静的看着戚儿,被焕发母性的她,慈爱的伸出手指擦拭着戚儿的脸颊,温润的指尖触碰到戚儿的脸蛋,敏感的让戚儿立即回神,看着眼前这一张充满慈爱的脸,她的眼神暖暖的,治愈着自己内心的伤痕,她的微笑如冬日的暖阳,让为她驱走一切寒冷,不再有寒冷,就是这样一张脸,蕴含了无私的爱,像想象中母亲的脸。
母亲的脸,戚儿脑海中涌现起了这个念头,立即她却自卑起来了,自己是那么的痴心妄想,她只是一个卑微的下人,乔小姐却是府里的主人,因为这个过分的念头,她脸红了,晕红了起来的脸颊有着几条泪痕,可爱极了。
乔梦真一手就把戚儿揽到自己的怀中,她母性泛滥,此刻真的把戚儿当成自己的孩子了,紧紧的抱住,柔声道:“不哭,不哭”。
戚儿只感觉乔小姐的怀抱暖暖的,她的双臂将自己的身子完全包裹起来,丝丝暖意在她心中荡漾,幸福快乐的不得了,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头贴在她饱满的胸膛上。
“乔小姐,我好喜欢你”,戚儿发自内心而呼。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乔梦真却回神,理智的松开了双臂,这一声乔小姐让她觉悟眼前并不是自己的孩子,她的怀抱,她的温柔,她的无限爱意要留给自己的孩子,而不是眼前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小女孩,虽然戚儿很可爱,可是她对自己骨肉的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的,就算她多么可爱,多么惹人喜爱,都是无法取代的。
戚儿敏锐的感觉到乔小姐与刚才不一样,她表现的不似刚才那么亲密无间,似乎还有意保持距离,戚儿又思索起来,自己又是那里做错了,又如何能捕捉到乔梦真内心微妙的情感变化。
两人就这样面对着面,近又近不得,疏又疏不是,显得尴尬别扭,还是乔梦真打破了这气氛,“来,你写你的名字给我看看”,说着拿出笔墨纸砚,其实她只是想找些事情做,将双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方面。
她铺开纸张,研起磨来,这一切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完全没有半点意识在控制。
直到戚儿提醒道:“乔小姐,墨水洒了”,乔梦真才回神,朝戚儿望去,“来,写你的名字给我看”。
戚儿点头,手指沾了墨水,就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乔梦真一讶,倒没有想到戚儿会以这种方式写下自己的名字,看着纸张上苏戚儿三个字,显然是攀模,却没有正式的笔画基础,问道:“是谁叫你写字的?”
苏戚儿脸一红:“没人教我,爷爷让一个识字的先生写下我的名字,我自己照着样划出来的,我觉得不能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乔梦真笑道:“那除了自己的名字,你还会写别的字吗?”
苏戚儿摇了摇头,乔梦真轻声道:“过来我的身边”。
乔梦真握住戚儿手腕手背,教戚儿执笔,然后又在纸张写下苏戚儿三个字,乔梦真写出来的字,自然与戚儿写出来的不可同等而论,她的字笔画似水柔,整体似山牢固紧密,而戚儿却歪歪曲曲似散落一地的麻绳,让戚儿一下子就看出差距,感觉乔小姐的字好漂亮。
乔梦真本来是无心之举,见戚儿学的认真,也正规正经的教她执笔,下笔。
时间过的很快,天色暗了下来,戚儿这才发觉自己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她还有许多活要干,主动告诉。
乔梦真笑道:“戚儿,你有空就到我这里来,我叫你识字写字”。
乔梦真的主动邀请,对于戚儿来说是求之不得,临走之前,在门口跪下磕头,施了大礼,才离开。
而乔梦真本身没有太多的期待,她只是想消磨些无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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