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离开淑德府来到九扇门,高高的围墙,一扇敞开的大门,无人把守,也没有人员出入,让易寒感觉这只是一间空衙门,门口放置一对呲牙咧嘴的石头狮子。
威严、气派、严格、神秘是九扇门给易寒的第一印象,既然无人看守,易寒也就不客气,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进了大门,沿着砖铺的甬道,绕过屏墙,就到了第二道大门,只见面两个漆黑大字,写着“仪门”,进了大门才看见有穿着官服的捕快走动着,这仪门之内是平时处理政务议事的大堂院落,也是九扇门最重要的门户。
仪门平时是关闭的,要进出大堂院落就要走仪门两侧特开的便门,只有开会论事的时候才会打开,易寒显然不知道其中的关键。
几个看守院落捕快看见有人闯入,大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擅闯九扇门!”
之所以会
这么认为是因为九扇门所有重要的便装人物都在大厅内议事,此三人是陌生脸孔,又是便装打扮,定然不会是九扇门之人。
无言淡淡对易寒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高手”,对于他们来说要辨别一个人的实力实在是太简单了,脚步,姿势,神态气韵,眼前这些捕快在他们眼中跟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易寒也不打算解释,先声夺人,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淡道:“无言,我想见识你的有情剑”。
无言淡淡笑道:“我无需用剑,让你失望了”。
几个捕快见三人大胆闯入,对于自己的责问丝毫不理会,而且颇有情调的聊起天籁,顿时大怒,无论什么人闻九扇门之名色变,这三人竟胆敢来到九扇门挑衅,难道不知道九扇门牢狱中逼问犯人的手段让人毛骨悚然吗?
几个捕快拔刀打算将此三人擒下再说,无言的剑是拿在手中的,他不出剑的时候只有一只手,只见他一手将剑揽在胸口,待几人靠近的时候才出手,每一击便击倒一人,一瞬间那几个捕快便倒在地痛苦呻吟着,那刀却还握在手中。
一人还阴狠着脸道:“胆敢在九扇门放肆,你们三人是嫌命长了”。
易寒自然不怕,他奉密旨前来,在这种地方,在见面之前要用江湖人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地位,这是一种让人尊重的另类方式,若是普通官员往往会让他们表面尊重,心里暗暗不屑。
门口陆陆续续走到了身穿便衣的男子,这些人与那日出现在九扇门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身涌现出一股草莽气息,只是这股草莽气息与所熟知的江湖人并不相同,少了纵情肆意,多了几分受礼法严格限制,直到一个穿着黑衣,年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出现,他貌不惊人,但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就令人感到一种谦和、开朗、从容的气度,他举止悠闲淡雅,当走了出来,其他人自动给他让了个位置,那些人脸是自然而然的尊重,那黑衣人立若亭岳,眼神却是很认真的打量着易寒三人。
易寒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他的身,双方都没有说话,气氛就这样凝固起来。
过了一会只听那黑衣人用严肃的口吻说道:“你们三人闯进九扇门,还打伤了捕快,我要将尔等拿下问罪”。
这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与刚才那些捕快没有什么两样,但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让人觉得可信度十足。
叶白衣冷冷道:“无言,你来,我不想杀了他”。
哈哈哈,黑衣人发出爽朗的笑声,“杀人容易,要让一个人改恶向善可难得多”。
易寒心想,这九扇门果然卧虎藏龙,当眼前这个黑衣男子就必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难怪刘太师有意铲除九扇门,要知道一个权倾朝野的人物想要利用阴谋诡计来对付的,那绝对就是不容易对付。
无言露出微笑走了出来,“那就让我先试一试,你是否能将我擒拿下”。
那黑衣人跃出了出来,姿势朴实并不轻巧,却实用的很,他手并没有兵器,使出擒拿手法要见无言拿下,无言也是不躲,出招挡住黑衣人的每一次擒拿,随着两人招式的不断变化,围观之人已经可以看出两人越斗越烈,双方招式越发凌厉,而出招也是越来越快,连续不断,九扇门的人脸在惊奇之余,脸露出一丝欣喜,若川已经胜出在望。
若川之名取之浑浑若川,若川性格朴实稳重,他为人硬邦邦的,但心性温柔;他性子虽刚强,可也为人敦厚;对于罪犯从来不会徇私,可是却从来不会无端取人性命,予人一条生存之路,希望那些罪犯能改过向善,他觉得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只不过受了世俗的诱惑,性格不够坚毅才走了罪恶的道路。
九扇门有十大高手,这十人三死三活三残,还有一个女流巾帼,达则兼济天下,往往能为越大的人,他所承受的责任就越大,而他们身的光环也越发耀眼,只是这一些都需要让他们置身于更危险的境地之中,甚至以生命作为代价,所以不要羡慕一个人的名声,他所付出的东西都是你表面看不到的。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青衣男子,容貌清秀,一脸冷峻的看着场中打斗的两人,他的眼睛似乎凝固静止了,一动也不动,但目光所及却是宽阔,此子也是九扇门十大高手之一,人名宵静,取之“宵静女德,以伏蛊慝”,宵静信奉忍的信条,人生有很多事,需要忍。人生有很多话,需要忍。人生有很多气,需要忍。人生有很多苦,需要忍。人生有很多欲,需要忍。人生有很多情,需要忍。
对宵静来说,忍是一种胸怀,忍是一种领悟,忍是一种技巧,忍是一种智慧,在别人看来忍是怯懦的表现,在宵静看来却是刚强的外衣,当忍处,俯首勤力,无语自显品质高洁,忍而无法再忍之时,拍案而起,刚烈激昂,自溢英豪之气,懂得真正忍的涵义,游走世俗方得心应手,不忍之人就如手舞木棒的孩子,一直把自己挥舞得筋疲力尽,却无法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忍能让宵静用最小的能力做出最大的能耐来。
有所忍,必有所不忍,明忍,始易明不忍,忍其为不忍也,这样一个年级轻轻的男子就有如此心性,你说他要可怕到何种程度。
宵静的旁边站有一女,乃是诸葛掌天的女儿,诸葛英,她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在世俗之中,武力不应该赋予女子的,但她也算是十大高手之一,所以她并不寻常。
场中的若川与无言已经斗的一发不可收拾,在面对强大的对手,你会不知不觉的将全力使出来,这是一种怎样的畅快,谁又会拒绝呢,若川已经不得不使出杀招,威力强大震慑威胁敌人的招数,一般都有可能伤人性命,这与一心想杀了对方是不一样的。
在无言与若川同时攻击彼此要害的时候,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情景啊,谁也想不到这个脸挂着微笑的白衣男子竟是如此厉害,他们原本以为若川处于优势,可是这优势却一直没有转化为胜势,直到这最后两败俱伤的一招,他依然无法将这个白衣男子擒下,双方的这一招在所有人眼中变得非常缓慢,惊人的一幕却出现了,就在彼此击中对方要害的一瞬间,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若川似愚态顿悟道:“你处处留情”,他的声音绵延不绝,似乎川流一般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这愚态并不能显示若川的笨拙,能看清别人看不到的,岂不是一个精明的人。
无言依然挂着微笑道:“你无法将我擒下”,他神态淡定,语气充满着自信,云观月教出来的弟子果然非同寻常,至少易寒能感受到这一点,今日易寒才看出无言的另外一面,弟子都深不可测,师傅又当如何,一瞬间易寒脑子里那个相貌平常,在冰洞之中却热情如火,尽情而纵的女子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甚至感觉自此之后自己别想再沾她的一片衣角,那句“你敢来找我,我就杀了你”变得如此真实,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若川却露出和蔼的笑容道:“我无法将你擒下,九扇门却有人能将你擒下”。
无言将手指朝脸无表情的宵静指去,从容不迫道:“他吗?”
若川回头朝宵静看了一眼,说道:“我并不知道,他能办到他能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宵静却一言不吭,甚至一动不动,这个白衣男子还没有让他到了那种忍无可忍的地步,所以他依然能忍,白衣男子的洒脱随意并不会让他不悦,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他有什么不能忍的,不过他还是将眼神往也是一直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的叶白衣看去,叶白衣突然睁开眼睛,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迸射出激烈的碰撞,宵静是忍而冷,叶白衣是冷而非忍,该动手杀人的时候叶白衣会毫不犹豫,待看清楚这青衣之人并非自己所杀之人,叶白衣又冷冷的闭眼睛。
叶白衣与西门无言引人瞩目的很,反而易寒这个领头的,却平庸的让人给忽略过去了。
若川对着无言道:“你是何人高下?”。
无言微笑道:“以前是云观月,现在是他”,说着他将手指朝易寒指去。
“云观月”三个字,在场之人无人不知,出自武林世家的云观月,算是一大奇人,据说她自创的剑式云外飞仙,天下无敌,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武林中所盛传的是她的武功,对她的性格脾性却一无所知,至少从若川的“处处留情”四个字可以看出无言的深不可测,云观月又该处于什么样的境界,莫非连神佛她都杀的了。
云观月并不在场,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易寒的身,这个平庸的男子是否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他们甚至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凌厉之处。
易寒笑道:“你们误会了,无言之言,是说我乃是他的德品之师,我所传授乃是为人处世”。
诸葛英站了出来,“你这人最嚣张,你所传授的为人处世却是犯法之举,待我先将你拿下再说”,说着也丝毫不避男女之嫌,跃来伸手就要将易寒拿下。
叶白衣却挡在易寒的跟前,只是这一个行动就逼的诸葛英后退停下,只听叶白衣冷冷道:“谁也不准动他”。
诸葛英威严道:“那我就先将你拿下”说着使出擒拿手法朝叶白衣双肩捉去,叶白衣也没有反手,待诸葛英要将叶白衣反手按在地的时候,叶白衣双肩一耸,却震开了诸葛英。
诸葛英又使出了几个擒拿手法,只是最终却无法将叶白衣拿下,这个男子看似并没有反抗,只是诸葛英就是无法将他拿下。
诸葛英拔出佩剑,愠怒道:“我看你还出不出手”。
叶白衣也没有回答,只见诸葛英拔剑朝他肩膀刺去,原本以为叶白衣会像前几次一般无恙,只是剑终究是剑,而且这把剑还是在一个高手的手中,那剑浅浅的刺入了叶白衣的肩膀之,叶白衣身子纹丝不动,脸也毫无表情,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楚,诸葛英又刺入一分,喝道:“还不还手”。
叶白衣依然一声不吭,这个男子竟比宵静还要寡言,旁边的无言道:“姑娘,他不能出手,一出手必要取你性命,但是他并不想杀你”。
诸葛英有些泄气的抽回了剑,对眼前的男子感到无可奈何,却将怒气转移到他身后的易寒去,冷冷的盯着这个躲在别人背后的男子。
见叶白衣的肩膀流出鲜血,诸葛英掏出白色的帕子,朝叶白衣扔去,冷淡道:“包扎伤口”。
叶白衣却毫不理睬,还是易寒拿出一瓶席幕德送给他的伤药,敷在叶白衣的肩膀,从身撕开一块布给叶白衣包扎,待易寒做完这一些之后,叶白衣从怀中掏出枯草编织草环来。
无言问道:“白衣,你感到疼痛了吗?”
叶白衣边编织草环边淡淡应道:“不痛”。
地那无人捡起的帕子却是变得那么突人眼目,所有人都将目光停留在那帕子。
这让诸葛英难堪的很,若川捡起,递给诸葛英,笑道:“师妹,你的手帕”。
“送给你,若川师兄”。
若川笑道:“女儿家的手帕,我可不敢乱收”。
诸葛英转身就走,“这里留给你们了,我回大厅等候,不要耽搁太久”。
没有几分本事岂敢擅闯阎罗殿,这个时候所有的人才明白眼前这三个人非比寻常。
易寒这个时候才道,“御前侍卫副总管易中天求见诸葛先生,请几位禀报引见”。
所有的人大吃一惊,脸露出和善的表情朝易寒看去,易中天这三个字也许在以前无人认识,只是今日,在场之人却均认识,他们刚刚还在讨论御花园刺杀一事,素来办案查奸的九扇门岂能容忍别人污蔑,此事一定要查个出落石出,将奸徒惩治,而易中天冒死谏说之事,众人也已经获悉。
今日这易中天来此到底是何目的,他们九扇门素来与皇宫侍卫没有任何瓜葛,而且他身为皇宫侍卫副总管,又怎么会武林之人有联系,而且看关系还不简单,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有疑惑。
易寒似乎知道众人想法,笑道:“都说九扇门龙潭虎穴,外人进得来出不去,所以我就让白衣与无言与我同行,一切都是误会”。
他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澄清了,将贸然闯入的罪名也抹去了。
即是朋非敌人,而且九扇门还欠易中天一个人情,再不请进去就说不过去了,当下若川宣布散会,将三人请进大厅就坐,余者退散。
在大厅等候着生闷气的诸葛英见没有将人拿下,反而视若贵宾的请了进来,有些惊讶,若川生怕诸葛英唐突无礼,忙提前道:“师妹,这位是侍卫副总管易中天,对我们九扇门也算有恩”。
诸葛英公私分明道:“诸葛英刚才无礼,请易副总管恕罪,只是你们未先行禀报就贸然闯进来却是你们不对”。
易寒却哈哈大笑:“我不习惯官场中繁文缛节,下次来了我还是要闯,再说了不打不相识,感情也会更深一点”。
若川笑道;“下次是朋,就不算是闯了,应该说是做客”。
诸葛英是非分明,又道过谦,也算识明理,也不再说话,却朝脸无表情的叶白衣看去,心中想对他说些抱歉的话,只是他连看都不看自己,却编织着草环,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喉咙的话咽着难受。
若川自我介绍一番,又将宵静,诸葛英也介绍给易中天认识,易寒也是如此,双方算是认识了。
若川让诸葛英去禀报诸葛掌地,待诸葛英离开之后,若川才道:“师傅已经很长时间不理九扇门的事情了,将九扇门的事情一律交给我等处理,恐怕易副总管见不到我师傅,到时候请易副总管要见谅”。
易寒哈哈大笑,半玩笑道:“今日我是非见到诸葛先生不可,这见不到我就不打算离开”。
若川突然沉默,脸无表情,却将易寒的话当做认真之言看待,师傅乃是先皇之,这九扇门也是先皇任用师傅以作护驾,保护皇室安全,并暗中惩治奸臣乱党,可是自从先皇离逝,新皇登基,这九扇门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非但不是属于独立自主的部门,而且当今皇还将九扇门划归刑部主管,九扇门与皇室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了
,而今九扇门已经在朝廷制度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若有若无,九扇门也是托了数十年的底蕴名气才依然有着一丝立足之地,这些人九扇门依然办过不少大案,只不过却是为刑部效劳,而并没有与当今皇室有着亲密的接触。
诸葛先生在当今皇登基之初,屡屡谏善安天下民心,治国安邦的策略,只是当今当今皇却不敢兴趣,他用一句,“国家有丁宰相与刘太师替朕分忧足矣,诸葛先生只需认真打理好九扇门”将诸葛掌地给顶了回去,皇终还是对于诸葛掌地的出身有着嫌隙,一个出身草莽之辈,如何懂得治国安邦。
自此之后诸葛掌地便无心名立于天下,也不求利禄,他既无见地有用的朝廷,却也就将九扇门事务交给自己的弟子分摊打理,而在背后甘当绿叶,明师辅导,这些年诸葛掌地看似还坐在九扇门的第一把交椅,其实他已经退隐下来,之所以占着这个名,乃是前朝旧臣还看在他的面子,同时也震住一些居心不良的奸臣,待若川等人羽翼丰满,他自然可以真正退隐。
有人便要问,若是在朝不受重要,依他清高的性子为何还要为朝廷效命,也许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世道不平,何人来主持公道,就像明知道每天大街的垃圾都清扫不完,但是不扫就越积越多,而且若是随意就解散九扇门也有违先皇设下九扇门的初衷,知遇而回报,离心却依然礼示不怨是为真君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