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我挑了挑眉,望向跪在地上的何凛和身后的魔教弟子。这时天色已经近暗了。
“回禀教主,靖端王果然已经沉不住气了。”何凛说。
“不必再去理会他了。”我不屑地说,“不出十几天,他便会老老实实地来向本教主求和。”我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教并不是要将他带的人全赶尽杀绝,好歹给他们留一条后路。他们要走便走,本教并不做任何挽留。”
“教主英明。”何凛说,“只不过……狗急跳墙,这样把他逼急了……”
我摆摆手,“不会,不会。现在天下不再是玄辰赭的了。玄辰欹不像玄辰赭那样极端,毕竟还是要心软一些。他绝不会下令一定要玄辰郇将我教斩草除根,是不是?”我偏了偏头去问立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冥煞。他冰冷地看着远方,似乎将一切都不会放心上一般。
觉察到了我的问话,他转过了头来,嘴角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掩去了大半冰冷的气息,“是。”
“还是教主想得周到。”何凛赞许地说,看了看我的眼眸。
从几个星期以前,我的鲜血般红艳的眼眸就渐渐变深,持续了两个星期左右,不可思议地转化成了纯黑色。我对此很是不解,何凛只说是我的心魔不如从前那般甚了。
而这些日子以来,魔教和玄辰郇之间的冲突仍是少不了,朝廷的军队已经驻扎了许久,却仍不见有什么进展和突破,士气也大不如从前。玄辰郇也不如从前那般意气风发,渐渐略显憔悴和消瘦。
接连两个月,我对他的叫嚣和进攻不为所动,只是略略抵挡一下,玄辰郇的攻击也远远不如第一次进攻时那般有力,他开始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长久的话绝对会发疯。
冥煞对我的转变一直持着惊诧的喜悦的态度,虽然在魔教众人眼里他是一个如同魔鬼般令人恐惧的人。他总是说慕容楚曾告诉他成魔后只有死才可以结束这种生涯,现在却发现
并不如此。
“去,派人去监视他的动静,随时来告诉我。如果他要朝廷再来援兵,那我们再去拦下。”说到这里,我的眼神黯了黯。
“是,属下这就去办。”何凛领着大家正欲出去。
“算了。”我喊住他们,“天已经黑了,明天再去办。”
“是。教主。”何凛退下了。
冥煞看着他们离开后,动了动唇角,“你怎么了?”他转过头来看我,血红的眸子里压抑不住的关切。
“没。”我简短地说,“只是因为玄辰欹。”
“因为他成了圣上,还是因为我的那一剑让他受了伤?”冥煞冷冷地问道。
“我是在想,那一天为什么玄辰赭要让他来带援兵协助玄辰郇,他不是一直看玄辰欹不顺眼的吗?”我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又自嘲般地笑了起来,“也罢,像他这样的人,圣上的位子只配他来坐。”
“如果他知道你变了,那他一定会很高兴吧。”冥煞说道,“我其实也很高兴,天吻,这样的感觉好象时光倒退了几年,又回到我们初次见面的样子,不过那时候你也很强势,有时让我疑心你到底是不是苓襄天。”
“是吗?”我反问他。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避开了我的问话,“玄辰郇收兵的日子近在眉睫,你打算怎么办?战乱一结束,你就去那些门派里报当日之仇吗?”
“这倒不必了,想来他们也有情有可源,我以前是真的把事做得太绝了吧。”我淡淡地讽刺道,“‘白衣修罗’的神话只有一次便够了,再来一个魔教教主的传说,我真的是要遗臭万年了吧。”
“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冥煞绝对不会让别人说你一句坏话。”他生硬地说,有些冷漠和残忍的意味。
我摇头,“何凛已经找我谈过了,他问我朝廷一收兵后魔教该怎么发展下去。他怕是也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吧。我只告诉他我还没有想好。可是你也知道,其实我是想好了的。”
冥煞迟疑了一阵,问道,“是不是他坐上了圣上这个位子,所以你不想与他为敌了?”
我有些好笑,但还是反驳了他的意见:“不是。当日我可以和他对决,如今也不忌惮他。就算他是圣上又如何?就算他要派兵剿灭我教又如何?我慕天吻也绝对不会怕他分毫。”我抽出了襄天剑,让剑尖在地上移走着,画出一个字。
冥。
“我的是好了,你的又该如何?”我轻声道。
冥煞讥诮地笑笑,冷淡地说,“冥界地宫的八年我都可以一个人呆过来,我还惧它区区魔性不成?从来没有可以控制我冥煞的东西,只有我控制的东西。”
我直直地盯了他看了好一会儿,又掉转过了头来看自己的剑尖,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在内。”
“对。”他毫不含糊地承认,“你不在内。”
我没有说话,冥煞看了看天色,“很晚了,你先去睡,明天还有一大堆事要忙。”
“好。”我答应了他一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天已经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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