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叙拉古人还在睡梦中,浑然不知敌人已经入侵。当听见异样的响动时,惊醒的守城士兵才想到握住身边的武器,但一切已太迟,罗马人已来到身边。谁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城的。叙拉古的士兵没有时间思考了,这辈子也已没有时间。
陈志快速占领一面城墙,他借着火光查看赵弄潮画给马塞拉斯的城墙内部平面图,下令堵住通往外部的几个出口。现在叙拉古人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入侵了。
登上城头,传令兵以火把打出信号,黑夜里立刻火光一片。叙拉古人这才从梦中清醒,罗马人攻城了!
城门在此时居然大开,罗马人冲入城内。被突然发生的战事惊醒的居民吓得不知所措,他们除了尖叫,只剩逃命。罗马人没空闲处理这些平民,他们的与叙拉古的军队在广场相遇,宽敞平坦的集会场所成了天然战场。
陈志没有参与后面的撕杀,把队伍交给了另一位队长。没人问他离开战斗去做什么,他是马塞拉斯的心腹,许多事不能问,也不能说。
天边已开始发亮,城内火光四起,到处是奔逃的叙拉古人,尖叫与哭喊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的爆发。赵弄潮说不定已经开始行动了,陈志很着急,一条人命系在他的手中。记忆中似乎听说过阿基米德的最后结局,不过那个故事很模糊,忘得差不多了。马塞拉斯已明确下令不得伤害阿基米德,这点让陈志稍感放心,但对赵弄潮不能大意。
知道阿基米德住哪儿吗?”陈志拦住一位路人。
这位叙拉古居民看见罗马人向他过来了,立刻往屋里逃,但还是被拦住,陈志扯住他的衣衫问话,他吓得连连摇头。
丢开这个胆小鬼,陈志又拦住名壮汉,这个人看起来应该不会害怕,可是话还未问完,他的短剑已劈确过来。鲁莽之人不是陈志的对手,陈志甩开他,只能再去问别人。
“谁能告诉我阿基米德住在哪儿?”他知道院子里有人,所以大声喊,但他们全躲了起来,没有搭理这个罗马军官。
“我并不想害他!我是要保护他!有人对他不利!”陈志着急起来,叙拉古城内就没有愿做“叛徒”的人么?
……
赵弄潮回到他时常来往的迷宫般的城墙内部世界。就算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依然可以听见城内的嘶喊。叙拉古陷落了,这是它最后的挣扎呻吟,这块西西里岛上还不属于罗马人的一角,即将划入罗马版图。
走廊内早已一片狼籍,赵弄潮行走其中如同魅影,昏黄的滑过他的纯白长袍,在石墙上留下深长的影子。他跨过几具尸体,走向一间少有人进入的密室。
阿基米德的问题已经找到了帮手,这时候他确实不方便在城中露面,但是屋里这些东西交给谁来处理都不合适。
他推开门,这里像个杂物间,堆满了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器物,这些东西是他与阿基米德共同设计的,曾为叙拉古的防御作出过巨大贡献。里边最大的是曾吊起罗马战船的力臂,尽管处于拆卸状态,仍占了大半房间;最小的是他和阿基米德为实验镜面聚光而做的模型,也有书桌那么大。那次实验很成功,很快投入到实战,他们靠着镜面反光烧毁了罗马数艘战船,使得罗马人看见镜子的反光便惊恐地吼叫。
马塞拉斯指明要看这些新奇东西,想把它们当作战利品运回罗马。炫耀是其次,利用它们为罗马服务才更重要,赵弄潮清楚罗马将军的用意,所以在它们被找到前,亲自来处理……
陈志奔向阿基米德的住所。一个官员以为能讨好罗马人,因此才说出了那位智者的地址。陈志感到阿基米德在叙拉古的确受人尊敬,许多人保持沉默是为防止他受到罗马人的迫害,可这种保护现在却将害了他。
但愿还来得及,他已耽误太多时间。
奔至大门前,他听见了罗马士兵的嘻骂,顿时生出不祥预感。冲入大门,看见三五个罗马士兵在院子中围观,他看到了地面画着大片涂鸦,心中一震,放缓了脚步走过去。士兵为他让出条道,陈志看见地上躺着位老人,血从他身上流出。
“他们杀了他?”陈志震惊地问。
手握短剑的士兵还生着地上老人的气,“这个老头儿脑子有毛病,我们问他话,他不仅不回答,还叫我们移开脚,我们踩花了他的图画!”
陈志看向脚下,半个空地画着各种图案与符号。陈志看到老人手里还握着根小棍,棍端还沾有泥土。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谁派你们来的?”陈志非常痛惜。
几名士兵不觉得他们杀了个了不起的人物,他们耸耸肩,甚至认为理所应当。“没人派我们来。奥斯佩克斯说这里住着个古怪老头儿,他被骗到叙拉古时,老头常虐待他。我们其实是专程来给这个老头儿点厉害瞧瞧,奥斯佩克斯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罗马人不能随便欺负!”
终究还是让赵弄潮先下了手!陈志懊恼自己人晚来一步。
奥斯佩克斯是罗马人给赵弄潮起的绰号,意为“预言者”。这个名字是他在朱庇特神殿预言地震后传开的,与他到是很贴切。
现在只能再找赵弄潮谈谈,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连一个痴迷于研究,不问世事的老人也不放过。就因为怕他泄露技术吗?陈志往回走,途中遇上了位军官朋友,借了他的马。赵弄潮不会到前线,这时候他通常与马塞拉斯将军一起在指挥部,或者干脆躲在船上。
城墙顶端升起了一股黑烟,此时的叙拉古到处都在燃烧,冒出黑烟没什么特别的。可近了后发现,那股烟不太对劲,城墙外侧没有火焰,烟来自城墙内部,通过通风口升了出来。这么浓的烟,里边火势必定非常大,烟色混浊,一定加了助燃剂。城墙时胡什么东西值得焚烧?陈志越想越不对劲,改变方向,奔向了冒出黑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