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啊,忠心。人心这东西最难把握,赵夏当然知道建立一套班底,最重要的是忠心,人心不齐干不起大事。
赵夏突然想到那些电影的桥段,于是收敛起笑意,沉声道:“我赵夏倾尽所有私产,开这家博舍,除了能闲暇玩乐,就是给诸位兄弟一条生计之路。”
俞甘、于夫等人放下陶碗,认真地听着赵夏的话,说实在的他们对赵夏也很是感激,不是赵夏用私产开这家博舍,他们还是饱一顿饿一顿的市井混混。而且赵夏在他们面前没有权贵和士人的架子,又显得博学多才,足智多谋,所以他们对赵夏还是很信服的。
赵夏拿起酒坛接着道:“你们平日喝的是稠酒吧,即便这种不算很贵的香酒,也难得喝一次。但对那些显赫的权贵们来说,这种香酒跟马尿无异,他们喝的香酒,一尊就是千钱万钱,他们吃的是特制的精肉,睡的是性感风骚的女人,一出门车马仆役侍候……”
俞甘、于夫等人听得震撼,权贵们生活奢靡他们是有所耳闻,但经过夏少这样有地位的人,那么绘声绘色的讲述,更具真实感和震撼性。
“夏少,啥是性感?”一个轻薄青年问道。
赵夏愣了会,讪讪地答道:“就是美姬的意思。”
赵夏现在才知道前世学校开的演讲课是多么重要,没有高超的煽动技巧和演讲能力,哪能成就大事。希特勒、罗斯福那些人都是顶尖的忽悠高手,就是后世的老美也用演讲竞选首脑。
赵夏恨不能学那陈胜,大呼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以激起这帮市井混混的热血。幸好他及时打住这个念头,先不说这句话的原意有待商权,就是吆喝出来,语境也不太对。
但赵夏一番鼓动还是很有成效的,一帮轻薄青年都面露向往,市井之人也是有志向的,多少英杰就是出身市井。
“只要你们跟着我赵夏,不说封侯拜相,发迹后起码顿顿有肉,顿顿美酒,女人更是不用愁!”赵夏朗声道,虽然说得粗鄙,但对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市井青年,没有什么比这更具诱惑和鼓动。
“娘的,跟夏少!”俞甘将陶碗摔到地上,于夫愣了会也跟着摔碗,紧接着每个人都摔碎陶碗,深深地向赵夏行拜礼。
赵夏心中暗喜,这诱之以利果然不错,王八之气是不现实的,唯有诱之以利,压之以威,取之于信,那才能收服人心。
“国家间歃血为盟,今日咱们也来个歃血为盟,于夫你取大碗和匕首来!”赵夏立即对于夫下令道。
“好咧!”于夫很快取出大陶碗跟青铜匕首。
前世学得半桶水中文的赵夏,其实也不太明白歃血为盟的意思,但现在是利用先秦时期人们对誓言和神明的重视,将这些人在心理上绑在一起。
赵夏忍着疼,率先挑破手指,让血滴入酒中:“现在要退出我不阻拦,但歃血为盟后,只要你们忠心为我做事,将来必给你们富贵。神明在上,如违此誓,天诛地灭,全族不得好死!”
于夫等人心中震惊,这夏少的誓言真够毒的,同时对赵夏的话也更信服了。
“忠心为夏少办事,如违此誓,天诛地灭,全族不得好死!”俞甘随即割破手指滴血道。
接下来二十五人个个都滴血盟誓,每人呷了一口血酒。如此,这个舶来版的山寨版歃血为誓顺利完成。
赵夏扔出一大串半两铜钱:“于夫,你待会就带十多个兄弟去招募人手。孙别一倒,他那帮手下也跟着没饭吃,为防止他们做出不利于咱们的事,你先去招降他们中的一半人,特别是选出有一技之长的人来。”
孙别可是六家博舍的店主,势力并不小,今日带来闹事的人不过是部分。但只要他的根基没了,那些人也就树倒猢狲散。
“好咧!”于夫爽快地答应,今晚过后他也是个小头目了,想着身后一批马仔跟随的风光,他咧嘴直笑。
“明日我就会到府衙办理契书,孙别那六家博舍从此姓赵!”赵夏意气风发道,勾结典狱官以低价收编孙别的势力,虽然只是小小的胜利,但毕竟是他今后营生立命的基础,他走出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步。
“干了!”一众人高兴之余又饮了一碗香酒。
赵夏收敛起笑意,“虽然收了六家博舍,咱们的舍店也不少了,你们说今后咱们该怎么营生?”
众人七嘴八舌,最后俞甘不无豪情道:“夏少你看咱们这开店舍不到一年,就灭掉了势力不小的孙别,在您引领下,相信不出三年咱们就能占完整个咸阳的博舍。那时候说起博戏,那只有夏少的川岳博舍!”
博戏主要指六博棋,是先秦直至三国时期都流行的一种棋类游戏。六博这种带有赌博和智力对抗性质的棋,是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内容,上至王侯公卿下至黔首庶民,这种边饮酒边博棋的游戏,深为社会各阶层喜好。汉代文帝、景帝、武帝等帝皇也擅长六博。
俞甘等轻薄青年,就有人专以博戏为生,沉浸博戏的纨绔则被叫“博徒”。史上最著名的六博事件发生在汉文帝时期,皇太子刘启和吴王刘濞太子六博时“争道”,用棋盘打死了吴王太子。这桩因六博发生的人命案,是导致吴王刘濞叛乱的直接原因。由此可见,六博棋在这个时代的盛行,还有经营博舍的利润。
就在众人都憧憬垄断咸阳博舍的光景时,赵夏打断了他们的幻想:“这次整掉孙别,是有很多机缘巧合,不是刘典狱调任,咱们也没法那么明目张胆地干。占了孙别的势力后,别人肯定有所防备,再下黑手就不容易了。而且这博舍经营,最多让兄弟们饿不死,要真正的富贵还差远了。”
俞甘、于夫等人被当头泼了盆凉水。确实,光顾他们博舍的大都是黔首庶民,除了店主赵夏的收益,勉强够他们开销,
“那咱们咋办?”有人问道。
赵夏脸上带笑:“咱们做**,除了六博外,再搞个六合!”
“六博咱们知道,但六合又是啥东西?”
“六合它不是东西,是国家法律严令禁止的赌博……”赵夏说到这赶紧打住,秦律貌似没有严禁**这一条。于是他将什么是六合阐述一遍,再将后世的棋牌等属于博戏**的项目跟他们讲。
一种新的博戏娱乐要很长一段时间推广,但赵夏相信在大秦的帝都咸阳,以这里的市井民众的基数和接受能力,还有经济基础,只要筹划得当,推广一些娱乐活动并不难。
俞甘、于夫等人恍然大悟,都对新的博戏表现出兴趣,市井出身的他们最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而按照赵夏这个办法经营,那可是有赚无赔的买卖,又不用投入什么钱。
“但经营博舍终究不是正业。”赵夏在众人再次兴奋的时候,又打断他们的幻想。
“不是吧,夏少!难道咱们要干别的?”俞甘十分惊讶,“种地什么的,兄弟们可干不来。”
赵夏摇摇头,挑起案几上一块烧肉道:“俞甘,前日你不是发过牢骚,说殖货的商人怎么样。”
鱼干一拍脑袋,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我从城西那边听来,贩卖肉酱、豆豉的人居然能家累千金,他娘的世道不公啊!”
赵夏点点头,这确实是真的,他前世喜欢读些杂七杂八的书,就是学校的教材,也是喜欢有趣的篇章,加上两年来在这里的见闻,所以知道这个时代着实出了不少富比王侯的大商人。
畜牧的乌氏倮、巴蜀寡妇清这样声名远播,备受嬴政礼遇的大商人不说,就是经营赌博,贩卖油脂、果浆、肉酱等小本生意也有人家累千万钱。
“原来夏少是要经营殖货呀!”俞甘等人有些惊讶,但并不无异议,他们是市井游民,跟商贾地位类似,并不存在歧视。
赵夏笑道:“收孙别的六家博舍,其中五家继续经营,剩下一家跟咱们这里,改建为酒舍。”
“咸阳城里的酒舍不少,有黔首去的,有富人显贵去的,夏少您想开间大的,还是小的?”于夫适时提出疑问,“如果是大的,恐怕本钱不少。小的招待黔首庶民,也收不到多少钱。”
“你说得对,要做就做大的。”赵夏拍了拍于夫肩膀,“但得一步一步来,先经营中等的,等有了钱后,就可以购进珍馐食材,美酒佳酿。”
“那要经营多少年啊!那些稍大些的酒舍,哪个不是经营了十多年的。”俞甘问道。
“其实那些有钱的显贵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个新鲜么?只要拿出些新鲜玩意儿,不怕他们不掏钱。”赵夏淡笑道,说到新鲜的娱乐项目和经营理念,在这个时代恐怕是无人能及,而且一套完整的经营策划,已经在他心中筹谋许久。
以他现在的实力,不可能像乌氏、寡妇清那样经营大宗的殖货,也不可能像这个时代的卓氏等人经营冶铸,除了盐铁,赵夏能想到的暴利行业,就只有奢侈品跟饮食娱乐。
等有了些资本,就能再经营些在这个时代来说新鲜的奢侈品了,在赵夏的印象中,再有个三四年,大秦就要倒塌,天下即将大乱,他必须在这之前积攒实力,不然谈何安身立命。就是投靠义军,没有家财势力,也只能是个炮灰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