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族人、友人、同僚的三百乘亲迎车,过横塘时加上6府陪嫁的婢仆、妆奁,过乌衣巷时再加上谢府陪嫁的妆奁、婢仆,一路上车马如龙、行人如织,在秦淮河畔绵延敏里,万众争看,盛况空前一一
陈操之身着白底金纹的礼服,骑在黑骏马上,身边是缓缓行驶的画轮四望车,陈操之侧头望向车中人,那车中的两个女子就微微侧过脸来面对着他,屡试。不爽,那两个女子始终在留心着他,虽然纨扇遮面,但露在扇面上的秋水眸子表露倾心一一
亲迎队伍前驱者已抵达陈宅东园,而缀在最后的还在乌衣巷,此时已是薄暮酉时初,秦淮河畔的陈氏宅务张灯结彩,宾客如云,堂人执烛,杂器豪华,那些原本对钱唐陈氏犹怀轻视之人,见陈氏宅第宏丽,陈设华侈,始叹服,颖川旧族,果然有底蕴一一锦毡铺地,鼓乐喧天,陈操之下马,走到画轮四望车,双手齐伸,6葳蕤、谢道韫各出一手搭在陈操之手上,盈盈下车一一
陈操之居中,6、谢二女一左一右,鸾带相结,在赞者的唱礼声中步入陈宅,过门厅、茶厅,直入正厅,拜见族长陈咸和陈氏长辈,又拜见嫂子丁幼微,丁幼微身穿曲裾深衣、美丽雍容,见小郎牵着葳蕤和道韫向她行礼,欢喜得眼含泪花,阿姑临终的心愿终于得成,小郎今日娶回了6小娘子,还把谢氏女郎也一并娶回来了,这是多么让人高兴的大喜事啊!
6府、谢府的管事大声报唱陪嫁礼单,一项一项报了半天,观礼的宾客赞叹声不绝,不说其他,单是6氏陪嫁的六十顷地就值亿钱,这六十顷地属于6氏在嘉兴县的一个小庄园,与钱唐离得近,6氏就把那个小庄园里的一应佃户、器物全部作为6葳蕤的陪嫁给钱唐陈氏了一一
谢氏也有二十顷地的陪嫁,另有帛书八百卷,彼时书籍紧缺,八百卷帛书价值不可估量一一陈操之的六伯父陈满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秦淮河畔陈宅占有四十亩,东园只g四分之一稍强,6葳蕤住西双廊楼,谢道韫住东双廊楼,这已安排好,楼中器物摆设都是6府、谢府派人来布置,四月间陈操之往淮上游说诸流民帅时,谢安和6纳曾来陈宅作客,觉得东园虽然精致华丽,但陈操之双娶后6、谢二女有大批的婢仆陪嫁而来,这东园住不下,便辂陈操之留下的陈宅全景图,于濒临秦淮河的一侧盖了一排简洁的房舍,分隔男女,供婢仆居住,所以今日6葳蕤陪嫁的八十名婢仆、谢道韫陪嫁的四十名婢仆都有安身之处一
陈尚已料到参加十六弟婚礼的贺客将会出奇的多,东母正厅绝对容纳不下这么多人,所以与6纳、谢安商议了一下,早两日便命人于东园以西的空地上,以军帐方式盖起三十六个大锦帐,每个大锦帐内铺毡席,设筵席,可容二十名宾客饮宴,各依身份地位巧为安排,这样,到贺的六、七百名宾客皆大欢喜一一
6葳蕤和谢道韫向陈氏长辈行过礼后分别入住东、西双廊楼,陈操之则要在外陪宾客饮宴,三十六个大锦帐要一一应酬到,冉盛和沈赤黔跟在他身后,一人手里提个大酒尊,陈操之向来客敬酒都他二人为陈操之斟酒,陈操之酒到杯干,众宾客甚喜,认为陈操之热情豪爽,不但才华横溢,酒量也是惊人,孰不知冉盛、沈赤黔二人提着的酒尊里威的乃是蜜水,若是平日何妨一醉方休,但今日是大喜日子,陈操之可不想喝得酩酊大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那岂不是辜负了两位娇妻!
一一而且即便没喝醉,洞房花烛夜饮酒过多也是不宜子孙的,陶潜《责子》诗云:“一十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陶渊明是何等聪明的人,但因为好酒,生的儿子就成这样子了,一对双胞胎儿子阿雍和阿端都十三岁了还不识六与七,九岁的幼子就只知道吃,可悲!
氐秦席宝与鲜卑慕容令此次送给陈操之的贺礼价值近八百万钱,所以堂而皇之地各据一锦帐,陈操之分别进去敬酒,席宝除了恭喜祝福之外无他话说,到了鲜卑客人那座锦帐,只见慕容令,不见凤凰儿慕容冲,却原来是慕容令担心-慕容冲年幼任性得罪陈操之,干脆送他回驿舍不让他参加婚礼,慕容令说了一通祝福话语后,问知陈操之三日后就将启程回钱唐祭祖,不禁焦急起来,当即道:“今日是陈司马的大喜日子,在下本不敢以不情之请打扰,只是兹事体大,而且非陈司马不能解敞国之忧,是以在下失礼进言一十”
陈操之猜到是何事,和颜悦色道:“世子殿下何事需要在下效劳?”
慕容令便说了其伯父太原王慕容恪旧病复、沉疴日重之事,慕容恪始终没有疑心到陈操之建议他服用五石散其实是包藏祸心,因为消渴之疾他本来就有,而且慕容恪服五石散也是得到燕国医暑的两位名医肯的,服药之初,颇见疗效,陈操之还叮嘱慕容恪勿劳累、勿忧思、服散后要严格注意饮食,但慕容恪去年冬和今年春两次集结重兵、处心积虑要扫平关陇,能不忧思操劳吗?而且军旅之际,饮食肯定没有居于邺城时不厌精细,所以慕容恪只以为自己是劳累过度、饮食不节造成旧疾不,服了燕国名医开出的药剂皆无效,病情愈重,是以想到来向陈操之求个方子一一
陈操之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冉盛冷哼一声道:“今日是我阿兄的婚庆喜日,汝等却在婚宴上求医问药,是不是太失礼了?”慕容令尴尬无言。
陈操之示意冉盛不要多言,对慕容令道:“太原王应是劳累过度导致旧疾复一十”
慕容令连声道:“是是是,陈司马所言极是,不知陈司马可有疗救之方?”
陈操之眉锋徼蹙道:“消渴之疾非窜棘手,待我好好思索,定会在回成唐之前给世子一个答复。”
慕容令简直感激涕零,陈司马真仁义人也,洞房花烛夜还要苦思疗疾之策,此等厚道人当有以厚报之,日后大燕灭定了氏秦铁骑南下时,定要重用陈操之一一
出了鲜卑人锦帐,冉盛低声问:“阿兄,那慕容恪还有救否?”
陈操之笑了笑,说道:“若有救,明年我等如何北伐!”
冉盛、沈赤黔皆嘿然而笑。
陈操之走到顾恺之、徐邈、张玄之、范汪、刘尚值诸友的那个锦帐,刘尚值善谑,见冉盛、沈赤黔提着的大酒尊,便笑道:“子重好酒量,准备借醉躲避入洞房吗?东西双廊楼、两位新妇子,子重今夜登楼难,或恐彷徨其间矣。”
众人皆笑,这事他们也都想过,只是不会象刘尚值这般说出来而已一一
此时的陈宅内院,东、西两座双廊楼的仆妇、婢女们各为其主,已严阵以待,东楼谢府陪嫁来的婢仆要把新郎陈操之引到东楼去,西楼6府陪嫁来的婢仆要把新郎陈操之引到西楼去,6蒇蕤、谢道韫当然不合指使她们这样做,忠心耿耿的婢仆完全是自主、自的行动啊,这关系到她们日后在陈府的地位,婢仆也讲究地位的一一
八月初八,秋夜星河璀璨,一弯眉月偏西,前院的喜笑嘈杂声隐隐如沸,阜卜经是亥时了,守候了近一个时辰的6、谢陪嫁来的婢女、仆妇开始有些懈怠、困倦,不知谁喊了一声:“陈郎君来了!”这两边数十位婢仆顿时精神一振,谢府这边是以谢道韫的两位贴身侍婢柳絮和因风为,因为这两人和陈操之相熟,而6府那边则是短锄和簪花出马,领着一群婢女、仆妇守在了内院大门后一一
陈操之三十六锦帐一一应酬后,在一众宾客祝福声中入内院而来,先是看到宗之、润儿兄妹二人,还有其他七、八个陈氏男女幼童,其中陈满的孙子居多,除宗之、润儿外,那几个陈氏子弟一见陈操之进来,立即笑嘻嘻围上向十六叔讨要喜钱,嫂子丁幼微先前已给陈操之准备数十枚特制的小金币,这时一人两枚分,陈操之见宗之和润儿立在一边只是笑,便走过去也给兄妹二人一个装有金币的小帛鱼袋一一
陈宗之都快有陈操之那么高了,赧然道:“丑叔,侄儿都这么大了!”陈润儿笑眯眯接过金币,先恭喜丑叔,又道:“丑叔,你看一一
陈操之举目一瞧,好家伙,两支巾帼队伍虎视眈眈,回头看看润儿,润儿笑得好甜,笑容可掬、兴致勃勃等着看热闹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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