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蓦地回过神来,淡淡一笑:“妹子,没事,这馨儿姑娘唱得很好,不知不觉中竟想起我的旧事。”
妹子?两个猪哥都很失望地看着苏大个,满脸的疑问。
“哦,你看我这脑瓜子,见兄弟来了就忘了跟你们介绍,这位是故内人的堂妹——王闰。这两位是谭公子,陈公子。”苏轼给他们互相介绍。
叙礼之后各自坐下,小凡瞧那女子对他人视若无睹,目光只停在那苏大个身上,心下已经明白大概,这两位,嘿嘿那个交情可不浅啊,连风月场所都约一起来,那感情还能浅?
“小生刘卿怜,馨儿姑娘的高超才艺居然把苏学士都感动了,在下十分仰慕,希望有机会与姑娘挑灯长谈,切磋诗文。”那刘公子大胆邀约佳人,其余才郎也不甘示弱,“小生陈兴”“小生安国炎”——个个争先恐后报名递帖子,要与那佳人见面,场面是一片混乱。老鸨迎上去,“各位,各位公子,大家不要争,一个个轮流来递。”场面才开始静下来。
当时文人的风气一是文章做得好,一是能与佳人邀约,如果得到这城中的花魁青睐,那也是莫大的光荣,是书生才子们的自命风流佳话的根据,原来这风月场所姑娘有两种,一种是专做皮肉生意的,另一种就是这头牌那种,只卖艺不卖身,当然如果得到头牌这种青睐的话,声誉和作品都能上一层次,受天下才子的仰慕,所以宋人都很热衷于搞这活动。
丑态百出,一帮色狼,小凡摇了摇头,拿起那杯酒刚要自顾自饮,却不知道被谁一推,手一松,杯子跌落地上,啪的一声,摔个粉碎。
这声可是又脆又亮,大家一时间都往小凡这边看来,愣住了。小凡刚要开口说,我是不小心,你们自便不要管我。
那帘子里的早就关注小凡的美女却已经抢先开口了:“这位公子神色似乎不以为然,对小女子的技艺可有意见,又或有指教之处?”言下既有得色又颇有挑衅的意思,隐约有火药味。
咳——人一出色就如漆黑中的萤火虫,那是逃避不了的。既然你上来叫板了,在那么多才郎面前,还有苏大个的美女面前不能丢了面子。这个王闰本来是极合小凡的眼缘,但现在对苏大个那是一往情深,摆明没机会,所以嘛,老子心情不好,谁惹我,谁麻烦。
“不敢不敢,这首柳三变的词本来就是及其漂亮,言语间已经能挑动离愁别绪,再加姑娘轻轻一唱一和,那更显得清丽异常,感觉一新。不过可惜——”小凡故意把柳永这家伙摆上面,意思是人家写得漂亮,你只是照本宣科,锦上添花而已。
这层意思委婉得在大厅里的人除了那表少爷,个个心里偷笑。
“哦,你也是懂乐之人?”那美女没吱声反驳,显然认可这个观点,“那你认为可惜什么?”
“我觉得有二,一是姑娘本身才情甚高,能把这词曲演绎得十分生动,但可惜的是,装腔作势了些,没有把那词中的感情表现出来,反而是我大哥触景生情。感动了别人,却感动不了自己,那不是很谬误的一件事情吗?其二,姑娘总是在演唱别人的曲调,终究不能成为大家,有的只是鹦鹉学舌。要写出动人心魄的作品,必须是自己做的才好,独具一格。”小凡把这大段歪理滔滔而来,本来是很浅白的东西,一经修改,却显得深度。
那美女被扁得一无是处,低哼一声,听得出,确实是不太爽,心高气傲的主,平时只有男人去迎奉她,象众星捧月般巴结她,几时受过如此奚落。那帮才郎中,不少人却是心中暗暗发笑,这小子把那头牌狠踩一顿,正好解气。
“公子既然有如此学问,小女子想领教一二,请不吝赐教。今日众多才子相聚一堂,春花秋月良辰美景,正好请公子做一词曲,让我们也饱饱耳福,开开眼界。”那美女可不是好欺负的主,一张灵牙利嘴把小凡的球又踢回给小凡。
哎,这什么事?小凡公子忽然有些觉得自己唐突了,冲动的后果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被人狠狠将了一军,写这东西,哪能那么容易完事?与对对子不同,这词曲做起来要符合格律,声调,难度大多了,一篇好的词曲,那需要很长时间的酝酿和研究。这事就连苏轼这样的大手笔,也是要花点功夫才能搞出来,何况是小凡呢?
哈哈,这是谭小凡惯用的心理做战大法,掩盖自己的虚弱,寻找机会脱身。他干笑两声,站起来在大厅中踱步,一步两步三步,转了厅子一大圈。
就这几分钟沉寂的功夫,已经有人不耐烦了,你小子搞什么搞,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和金钱,我们花钱还要听头牌唱曲呢,“这位公子,不如你给馨儿姑娘道个歉,我们继续听曲子可好?”
嘿嘿,谭小凡可不是个怕事的主,早在学校里就是个刺头,越有挑战反而越兴奋,怕个球,要是在这美女面前低了头,那以后就难找回场子了。
怎么办呢?忽然一阵风过柳絮随着飞舞,飘飘荡荡落到湖面,犹如飞雪一般纷纷扬扬,远处的车水马龙,犹如流火一般,十分好看,小凡忽然记得曾经读过的一首诗词,却是似乎有点模糊,终于豁然开朗,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