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体胖,很快就累得倒在地上,呼呼大喘,尽管地上满是鲜血和碎肉,他还是贪婪地躺在地上,呼吸着空气----是啊,有时候人们能够自由地喘气,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直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福王殿下,请速速更衣,天就快亮了,您要上殿登基,重振朝纲!”
竟赫然是前任内阁首府沈一贯!
福王躺在地上大骂:“去你妈的沈一贯!就是你和赵焕这种人,挑唆我们兄弟矛盾,让我们同根相煎,你们这些王八蛋为的都是自己的富贵!要登基你去登,老子不干了!”
他此时竟如泼妇骂街一般,毫无半点皇子风范!
沈一贯大笑:“殿下现在还没有骂我的资格,按照大明的规矩,
您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藩王,无权骂我这个前任内阁首府的娘!所以,您就是想骂,也得等到登基之后,到时候老臣的娘,随便您怎么骂都行!”
福王艰难地爬起来,站到沈一贯面前,冷冷地问道:“你有把握吗?朝臣们会接受我吗?别忘了,他们曾经为了保住太子的地位与父皇斗了十几年,就包括您沈先生在内!”
沈一贯大笑:“那是因为当时太子还活着!我们要捍卫的并不是太子,而是礼法当中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神圣规则。可是现在您是长子了,他们还要争什么?”
福王犹豫道:“可是我们毕竟使用暴力杀掉的太子,这与礼不和啊?!”
这时就听到一个女人香艳温柔的声音传来:“儿啊,玄武门之变的时候,李世民计较过于礼不和吗?”
来的竟然是郑贵妃,她看了看满地的死尸和鲜血,尤其是王恭妃和太子的尸体,居然还能笑得出声:“儿子,都到了这步田地了,你还讲究什么礼法?”
福王道:“儿子如果登基,父皇呢?”
沈**:“仿照唐朝玄武门之变成例,尊皇上为太上皇。”
福王喃喃自语:“父皇不是唐高祖,他不会接受的……”
郑贵妃笑道:“他会的,你皇祖母已经被我们软禁,你父亲很孝顺的,他宁可自己退位,也绝不会以你皇祖母的安全为赌注……”
福王豁然转身盯着自己的母亲,冷笑一声,这一声笑冷得像冰,锋利如刺,郑贵妃的心一下子就被刺透了。
福王继续说:“我听明白了:我的母亲让我用我祖母的生命威胁我的父亲,这个主意实在是妙得很,准奏!”
沈一贯笑道:“准奏这个词你现在还不能说,赶紧更衣登基,都准备好了!”
福王大笑:“更衣?不用了,镇这一身鲜血,才更能说明皇帝的本质,走,就这样上金銮宝殿!”
郑贵妃和沈一贯都被他说得心里发冷,哪敢反驳一句?只好跟着满身鲜血的福王出了东宫,向太和殿进发!
沿路的尸体和鲜血,他们视若无睹,皇权即将到手,哪还顾得上多少人死亡?!
早朝的大钟沉闷的发出巨响,京城的文武百官们被一群群的士兵压送到太和殿以及下面的广场,负责押送的就是京城九门提督吴襄。
内阁首相赵南星也在内,他进入太和殿之后,忽然转过头对吴襄说:“吴将军,我记得当年是皇上亲自破格提拔你的,你不会忘记吧?”
吴襄满面羞愧:“赵大人,吴某人实在没有办法啊!两面都逼我,太子绑架了我的老父,福王抓了我的妻儿,皇上他又偏偏不在京师!”
赵南星一个耳光扇过来:“所以你就丧尽天良,参与谋反,先出卖皇上,再出卖太子,帮助福王干出这大逆人伦的惨剧?!”
吴襄的鼻子被打出了血,大喊道:“我只是个小人物,不像你首相大人!你高高在上,大义凛然,为了你的纲义伦常谁的生命都可以牺牲!我舍不得我的亲人!我不想他们死!”
赵南星冷笑道:“不用再找借口,还不是你自己不想死!”说完还想再打,但是被东厂的人抓住了手臂----他们大多数(除了特别行动组)都成了福王的人。
沈一贯大笑:“赵大人,脾气还是这么大啊?明白告诉你说,西班牙舰队对皇上主舰队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加上他们的坚船利炮,皇上已经回不来了!我劝你还是赶快拥戴福王殿下登基,因为他是目前最合法的继位人选!别忘了,他也姓朱!”
原来,他们竟丧心病狂到向西班牙人出卖网虫的行踪!
赵南星慢慢地调整呼吸,死死盯住沈一贯:“你是谁?”他真的已经不认识眼前这个沈一贯,这还是当年那个勤劳为国的沈一贯吗?!
沈一贯大笑:“我是堂堂大明王朝太傅沈一贯!你是大明王朝内阁首席大学士赵南星!只要你过来给皇上磕一个头,一切矛盾就都解决了。”
赵南星慢慢地转过头盯着御座前的肥胖的福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戴着仇恨:“福王,你是个弑父杀兄的畜生!我以大明首相的身份剥夺你的宗室身份,你今后改姓猪狗的猪!”
郑贵妃在御座旁边大笑:“你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决定?赵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和太子都不在了,现在福王就是你的合法主子,你干嘛这么死较真啊?!”
赵南星盯着郑贵妃:“谁都可以出卖皇上,难道你也出卖皇上?几十年的夫妻恩情,你竟然一点都不顾及吗?”
郑贵妃冷笑道:“皇上现在眼里就是那些小****们,哪里还有我的位置!从他大病初愈开始,对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对我已经失去了感情,他在意的只有我的钱!而且令人鄙视的是,他还自作聪明的掩饰着,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从心里面恨透了他,说句实话,我现在只有福王一个亲人!”
赵南星点点头,说道:“敢爱敢恨,毫不掩饰。看来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这里唯一有一点点人类的感情的人。”
这时,满身鲜血的福王忽然笑道:“来人,让赵先生书写镇的登基诏书,他已经骂完了,心里面早已经认清形势了。而且他的全家一百多口都在外面等着他呢!”
他当然是要用赵南星的亲人来胁迫他了,这是古往今来要挟人的老办法!
赵南星正要说话,忽然旁边叶向高大声叫道:“赵大人肯定不会写的,叶某可以写!”
赵南星大怒:“你?!叶向高,原来你竟是个胆小的鼠辈,你不配做东林党人!”
叶向高笑道:“不错,我是个小人,天底下就只有你赵大人志向远大,是堂堂正人君子,我这种小人还是保命要紧!”
沈一贯一挥手:“叶大人果然聪明,你的文笔天下闻名,写出来
也很好吗!我们不一定非得用这个死脑筋的姓赵的,叶兄一样也是内阁成员嘛。只要你代表内阁写出诏书,大明首相的位置就是你的!”
马上有人送笔墨纸砚过来,叶向高挣脱了东昌人员的挟持,跪在地上用毛笔蘸上墨,然后看了看赵南星:“首相大人,我可写了?!”
赵南星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只见叶向高突然奋笔疾书四个大字:“逆贼篡位!”
这时早被发觉情况不对的东昌人员抓住了,叶向高大笑:“痛快痛快,我总算也过了当年方孝孺的一把瘾!”
赵南星这才如梦初醒,含泪嚷道:“我错怪你了,叶兄!”
福王冷笑道:“你们的高风亮节表演完了吗?告诉你们,我的祖先成祖皇帝,就是篡位得来的政权!所以我们家的每一代都是逆贼,你们现在为什么偏偏不肯服从我?!”
赵南星笑道:“大丈夫死则死而,费什么话?猪常洵,快杀了我们吧!”
福王笑道:“今天我却偏偏就要让你们内阁牵头拥戴我登基,我不想名不正言不顺,你们不让步总有人会让步的!来人,找那个……李三才来!”
但是东昌的人去了半天,才回来报告:“不……不……好了,凌晨的时候李三才跑了!”
吴襄道:“陛下,他跑不出去的,臣这就派人全城搜查!”
沈一贯说:“事到如今,内阁的人都不可能写诏书了,皇上该下决断了!”
福王盯着赵南星和叶向高:“你们非的让我动手?”
叶向高大笑:“你觉得呢?”
“把他们抓出去,让文武百官看看他们的下场,看看还有几个人
不服!”郑贵妃不愧是女中豪杰,大声嚷道。
“郑氏,谢谢你了!”赵南星和叶向高扭头就向外走,被簇拥到大殿外面的台阶上,下面的几千文武百官都争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们,里面有很多人到现在还弄不懂到底是谁在打谁。
福王一行人也跟着出来,下面的官员都一头雾水,尤其是看到福王一身血污,更是吃惊的合不拢嘴,简直是怀疑自己身在梦中了,他们在一瞬间已经恐惧的忘记了恐惧。
沈一贯大声说道:“太子勾结赵南星.叶向高.李三才等人,乘皇上出京密谋造反,被福王及时发现予以铲除!现在皇上远征未归,为了保证我大明江山永固,防止奸恶之徒再次觊觎神器,现在沈某以大明太傅之职,恭请福王殿下即位,敬奉万历皇上为太上皇!你们可同意?”
一言既出,文武百官登时像炸了锅一样,一些太子的故吏蜂拥上台,哭喊成一片,福王冷笑道:“全部格杀!”
身边的护卫和东昌的人员立刻疯狂上去刀砍剑剁,百十名官员手无寸铁,立刻身首异处。汉白玉的台阶被人们的鲜血染成红色,如瀑布一样的鲜血从高台上流下,落地有声!
文武百官被这一幕惨剧吓得个个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很多人都当场尿了裤子!
赵南星看着屠杀就在自己面前发生,居然面不改色,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他突然大喝一声:“大臣们,起来杀贼!”
说罢用力扭住一名东昌头目,双双坠下高台!
下面的东林党人和武官们总算回过神来,同时大呼杀贼,拿起身边一切能拿起来的东西奋力向反贼扑去,双方如同村妇打架一般扭
打成一团,陆军部司官孙承宗力大无穷,竟然情急之中举起一个小石狮子,将旁边的东厂校尉砸的脑浆迸裂!
叶向高大叫:“杀贼!杀贼!”
吴襄冷笑着上去就是一刀:“让你再叫!”
叶向高盯着他:“你这个奴才!你真可怜!”
吴襄又是一刀,又是一刀!
“让你骂!让你骂!让你骂!”
今天疯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一个疯狂的人又如何?!
叶向高慢慢地倒下去,叛军对下面的大臣大肆屠杀,下面也是血流成河,尸体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