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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努酋末路

作者:王武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山海关外,英雄用武之地。今天,大明朝与蒙古.女真的恩恩怨怨,就在这里做一个了断。
    朝阳之下,战场一片壮观的景象,双方无数的人马挺立在这英雄之地,今天双雄能够决一生死,不亦快哉!
    努尔哈赤传令:“今日死战,伤员一律不救,本汗如果受伤,也不例外。”
    对面,一身白衣的儒将李如伯下令:“关闭山海关城门,本军如不能战胜,任何入关者均以逃兵论处,格杀勿论!”
    他的指挥部就设在山海关城楼下,他满目苍凉地目送自己的部队向敌人扑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发起进攻!军鼓阵阵,号角齐鸣!
    明军四个军的部队排成严整的方阵,在各级军官铿锵有力的口令声中齐步向前,向对面的蒙古女真部队冲去。
    以大队步兵向骑兵群发起进攻,面对如此自不量力的行动,如果在平时,蒙古女真骑士们非得大笑不可,可是今天,他们哪里还笑得出来?!他们哪里还有资格笑出来?!
    大队骑兵立刻同时向明军冲来,明军的几百门火炮开始轰鸣。李如伯的命令是:“向有鞑子的地方开炮,打光所有炮弹!”
    密集的炮火立即将女真蒙古骑兵冲锋的道路全部覆盖,女真蒙古的火炮也同时噼哩啪啦地落在明军步兵头上,但是他们的炮弹较少,所以远远达不到明军疯狂发射的密集程度。
    血肉横飞已经不能形容当时的景象,总之整个战场好象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但是人们已经不在乎谁是戴罪羔羊谁是屠夫,只知道:“杀!”
    或者被杀。
    当双方交织到一块的时候,努尔哈赤就知道自己输了,因为他看到明军步兵抵御自己无敌铁骑的方式竟是:一排排士兵单腿下跪,丝毫也不躲避面对自己的汹涌而来的骑兵,而是从容的用五米长的涂满毒药的长矛向斜上方猛刺!
    无数中了长矛的人和马成堆成堆的死在明军的长矛阵面前,而明军虽然不断有人中箭或者被轰击而死,但是他们前赴后继,方阵纹丝不动。
    后面支援的明军箭阵疯狂发射各种毒箭,双方的箭雨居然密集到可以在空中相撞!
    女真五贝勒莽古尔泰大喝一声,手举盾牌,策马冲上去,盾牌在极短的时间内中箭无数,莽古尔泰的胳膊也被一颗流弹擦伤,但是他不为所动,一头撞进明军队伍!
    他的马立刻被几十支长枪刺死,但是莽古尔泰落地却很稳,瞬间长刀舞动如同片片梨花飞雪,附近的几十个明军士兵立刻身首异处!
    明军大乱,就在这慌乱的一瞬间,无数女真蒙古骑兵紧跟着撞进了明军大阵!
    浴血肉搏立刻开始!
    刀光血影,尸体横飞,双方的兵器相撞之声,响彻几十里。
    甚至很多人的兵器并不相撞,因为他们想的根本不是抵挡敌方的进攻,而是砍掉对方的头!
    明军新三军都督麻贵在乱军之中坚持指挥,使尽全力保持队形的稳定,但是明军的肉搏水平确实不如女真和蒙古勇士,纷纷被杀。不断有敌军冲击到麻贵面前,但是都被他的亲兵砍死在麻贵面前,有的敌人的鲜血已经喷溅到麻贵身上。
    明军此时至少还有三个军(包括一个骑兵军和一个轻甲骑兵师)没有动用,现在都在山海关的城门洞内外待命。
    情况已经逐渐危急。
    麻贵命令用旗语向李如伯请示:援兵应该赶紧参战!我们快顶不住了!
    李如伯回答:援兵的事不是你有权过问的!继续坚守,你亲自上去与敌人厮杀!
    努尔哈赤渐渐看到胜利的曙光,他和札萨克汗一商量,立即命令女真和蒙古骑兵从两翼进行包抄攻击,直扑明军后方。
    明军的阵容渐渐不支,不断有士兵不由自主地向后溃退,但是很多溃退士兵立刻被二千支火枪组成的督战队打死在阵地前。剩下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调转过去,与敌人厮杀。
    大贝勒楮英手舞大刀,冲进麻贵军中,见人就杀,用汉语大叫:“麻贵狗贼,快来见我!”
    他们在辽东战场上交锋数次,难分胜负,今天他特别想亲手杀了这个认识很久的老对手。
    麻贵大笑:“凭你也敢骂我!看箭!”
    弓开如满月,飞箭如流星!
    一箭贯穿楮英的右肩!
    楮英大叫一声,闪电般的换成左手持刀,又将一个冲上来的明军军官拦腰砍成两截!
    楮英随后扔下大刀,抽出佩剑,削掉右肩的箭簇,大叫:“麻贵,你这个孬种,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快出来应战!”
    麻贵大怒,策马持枪,出来就是一枪,楮英灵巧的用宝剑架过长枪,然后一剑向麻贵咽喉扎去,麻贵头一歪,枪头向下,一枪扎入楮英左腿!
    楮英根本没有躲闪或者喊痛,只是顺势一剑砍在麻贵的腰上!
    麻贵幸亏盔甲较厚,但是仍然被砍透重甲受了伤,鲜血从腰间冒出来,但他同时又是一枪刺中了楮英的肚子!
    楮英立刻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所以不但不躲闪反而挺胸前冲,让麻贵的长枪穿透自己的后背!
    这样他就缩短了自己和麻贵的距离,将宝剑用尽全力插进了麻贵的前胸!
    两人双双落马,两人的亲兵冲上来抢自己的主将,厮杀在一起,双方各有几人用手拼命地试图将两人分开,但是两人抱对方十分紧,又如何分得开?
    战斗在疯狂地进行着,努尔哈赤和札萨克汗双双带领亲兵冲进战场,明军的防线在三面夹击之下终于崩溃了。
    逃命的士兵如潮水一般向后逃去,军官和督战队被他们冲倒践踏致死,一时间险象环生,眼看明军大势已去。
    我们不能埋怨这些明军士兵,他们毕竟是步兵,抵抗敌军三十多万骑兵洪水狂风一样的进攻已经足足一个时辰了,他们已经尽力了。再说现在他们的前敌指挥官阵亡,群龙无首,溃败是迟早的事。
    面对前面几里地发生的惨剧,李如伯却依然镇静地站在自己的中军位置上。
    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斩钉截铁的下令:“命令山海关上的重炮发射,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打!”
    旁边的副将立刻激动得说:“我们的十几万弟兄也在里面啊!”
    李如伯冷笑道:“本帅已经有言在先,返回者斩,告诉城楼,那里没有我们的弟兄,只有可耻的逃兵!”
    山海关的六十门两千斤的重炮开始发射,炮弹密集的落在前方逃奔而来的明军人群当中,无数的士兵被气浪卷上了半空!
    对方的追兵已经杀过来了,他们砍杀逃跑的明军真的如同在砍西瓜一样,明军已经被吓得如同戴罪的羔羊一样,一面是疯狂的炮火,另一面是更加疯狂的敌军骑兵。
    他们现在连求饶的声音都已经发不出来了,有的竟然呆站着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对方的马刀向自己的脖子砍过来!(这样的事例在残酷的战争当中比比皆是,在后世二战前夕的苏芬战争当中,被北欧的严寒折磨的极端疲倦而绝望的苏联士兵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被芬兰狙击手开枪打死,居然毫无躲避的意思,他们默默等待着,直到自己也被打死。)
    明军突然又加大了火力,密集的火炮炮弹落在后面追来的女真和蒙古骑兵身上,到处是受惊的战马拖曳着受伤的主人在疯狂地奔跑践踏,到处是死尸.死马.伤兵和血!
    战场就是地狱!
    李如伯下令:“城上所有火炮密集发射!”
    更加疯狂!把更多的明军和蒙古.女真士兵撕成碎片!
    明军逃跑的官兵现在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自己今天必须战死了!他们只能疯狂的调转身体,向对方的高大的凶神恶煞一般的骑兵冲杀过去,可是他们嘴里咒骂的却是他们的主帅:李如伯。
    他们将带着对李如伯的愤怒与他们的敌人同归于尽。
    连李如伯的亲兵们都看得眼圈发红:“大帅,别打了,兄弟们也一样是爹娘养的呀!”
    李如伯冷笑:“军人战死沙场是光荣的事情,逃跑的士兵就必须死!”
    这是一场十分可怕的战斗,二十万大明步兵英勇而绝望的与蜂拥而上的敌人战斗,奇迹般的将三十多万敌军骑兵死死拦住,让他们一步也无法前进。
    三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整个战场弥漫着极其可怕的浓烈的血腥味!
    李如伯慢慢地喝下最后一杯葡萄酒,这哪里是酒,这分明是前方四个军二十万将士的鲜血啊!
    待命的三个军的都督都跪在他的面前:“大帅,上吧!再不上,那四个军的弟兄就全完了!”
    李如伯冷笑道:“全完了又如何?我要的就是努尔哈赤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我要的是全歼敌军!”
    法国将军茹朗杜道:“那么,请元帅先生允许我的轻甲骑兵师上去,与英勇的步兵们共存亡!”
    李如伯点头:“请你们上去,务必坚持半个时辰!”
    茹朗杜笑道:“那恐怕得依据我阵亡的时间而定!”
    说罢潇洒的上马,带领他的骑兵师冲上阵去。
    李如伯随即下令停止炮击,三个军的兵力紧急轻装。
    “扔掉所有盔甲!只要携带兵器和弹药就可以了,所有的人员马匹紧急拉屎撒尿,减轻重量!”他继续下令。
    全军哗然,将士们哪里能够理解这条有辱尊严的命令?但是军令如山,最后也只能执行。
    前面的人在拼死抵抗,后方的人却在拉什撒尿,这恐怕是古今战场上最荒唐的命令。
    前方的明军现在已经死掉一半多了,他们的绝望的眼睛里突然看到援兵来了,兴奋地大叫起来。
    只可惜援兵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只有一万轻甲骑兵,几乎立刻就被数倍的敌军包围了。
    努尔哈赤惊讶地发现这只扑上来的敌军十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使用的全是自己没有见过的西洋兵器,马刀又窄又长,锋利无比,将对手的胳膊大腿一刀砍下决不会被卡住!
    他立刻率亲兵迎上去,茹朗杜要的就是这一点,立即率贴身骑士二百冲破敌人防守杀向努尔哈赤!
    但是一边的札萨克汗和他的几十名亲兵竟鬼使神差地冲过来,抢先与明军交战!
    茹朗杜连砍十几名蒙古勇士,向札萨克汉头顶抡刀砍下!
    札萨克汉连一声喊也未发出,就被茹朗杜用锋利的法国马刀从颈部大动脉斜着砍到肚脐处,裂成两半!
    马上英雄马上死,也不枉费了他这一生!
    努尔哈赤暴怒,亲自来战茹朗杜,两边人马疯狂地冲撞在一起,第一回合,战马交错!
    茹朗杜左手的三个手指被齐根砍下!
    努尔哈赤的右耳朵被削掉!
    两人竟然同时称赞了对方,调转马头,再来!
    就在这时,努尔哈赤听到了山海关方向明军如饿虎扑食一般的狂吼声!
    李如伯发起了反攻!
    他这一稍稍分心,立刻被茹朗杜砍断了左臂!
    幸好几个亲兵用身体替他遮挡,护着他脱离茹朗杜,努尔哈赤竟然毫无痛觉(这恐怕不是好事,这是严重失血的症状)。
    他看到了他一辈子最恐惧的事情:十五六万不穿盔甲的明军士兵在一群几乎赤裸着身体的将领统帅之下,发了疯一样地冲上来,将自己的骑兵连人带马大卸八块!
    为首的就是大明儒将李如伯!一向注重仪表的他居然也光着上身,见着敌人就砍,手中挥舞的,是一把上等倭刀。
    当年行刺网虫时,日本刺客的刀。
    网虫离开辽阳时将刀赐给他:“用这把刀去杀死努尔哈赤,或者你自己!”
    再强的军队,也总有崩溃的时候(最典型的要数二战时的德军),在经历了将近四个时辰的大血战之后,蒙满联军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现在轮到他们充当被屠杀的羔羊!
    轻了装的明军十分灵活,憋了一肚子的怒气需要找人发泄,加上对手的人和马都已经极度疲惫,很容易就成为他们的刀砍箭射的目标。
    满蒙联军大败,但是不退,因为已经无路可退,人人只能拼到死为止。
    骁勇不可一世的女真名将舒尔哈奇(他今天是带伤上阵).莽古尔泰,足智多谋的军师格温,连同两百多名女真蒙古各部首领将领统统战死,连尸体都被砍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辨认了。
    战场上尸积如山,一脚下去根本接触不到地面,都是踩在血肉模糊的尸体或者干脆就是人的断肢碎肉上面。无数的伤兵在地上呻吟,被践踏,然后慢慢死去。
    现在明军上下都在忙着做一件事:找到那三个敌人的头目----札萨克汗.努尔哈赤.蜀王。
    网虫已经明令中外军民:找到一个,不论生死,赏银一百万两,封万户侯,这是多大的刺激呀!
    困兽犹斗,敌方的抵抗十分激烈,很多蒙古女真勇士身中数十箭还在战斗,从远处看去一个个竟如同血刺猬一样,他们狂吼着继续拼杀,直到被乱刀砍成几十块。
    战场的另外一个方向突然响起了明军的激昂的战鼓和军号声,陈璘的大军三十万人蜂涌上来,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挤进了战场(此时战场上的活人死人活马死马实在是太多了,挤在狭小的战场上,确实是拥挤不堪),这样,大局已定。
    五十余万明军围着大约二十万敌人进行屠杀,战斗又进行了四个多时辰,黑夜到来,明军忽然响起鸣金收兵的声音,于是侥幸今天未能战死的人终于可以暂时脱离战场。
    反正对手已经跑不了了。
    网虫在陈璘和赵南星.熊廷弼等人的陪同下,骑马来到战场,马蹄上全是血,无数尸体在月光下反射着恐怖的光线。
    四面的明军阵地篝火如天上繁星,而困在中间的满蒙联军的阵地上却漆黑一片---现在他们哪来的点火之物?就算能够点火,也立刻会招来对方无数的炮火,努尔哈赤身负重伤可是脑子并未混乱,是他下令严禁烟火的。
    努尔哈赤终于下定决心派出使者来到明军大营,所谓的明军大营其实也只不过是好不容易从尸体堆中打扫出来的一块空地,上面临时搭建的大型军帐。
    网虫和陈璘,赵南星.熊廷弼等几人在营中坐着,对方的使者满身是血,步履沉重地走进来,跪下说道:“女真奴才臣努尔哈赤派小奴才前来请罪!请大皇帝陛下接受我们的投降,免使更多生灵涂炭!女真蒙古愿世代为大明效力,永不背叛!”
    这倒出乎网虫意料,堂堂努尔哈赤怎么也会请求投降?
    他笑道:“你的主子伤势如何?”
    女真使者满眼含着愤怒,但是硬是忍住(看得出来他是极不愿意投降的),用极其平静的声调回答:“托皇上的福,我们大汗只是一点小伤,没有大碍。”
    网虫极其严肃的朗声说道:“那么就请你回去问问他;当初他辽东起兵之日,前日进攻北京之时,如果是朕向他投降,他会如何对待?”
    紧接着他又说:“你告诉他,他的卧薪尝胆的计策在朕这里行不通!请他坚持奋战到死,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算做不成英雄,至少也要对得起他死去的儿子们!回去吧!”
    女真使者挺起身子,转身就向外走,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这网虫说到:“大明皇上,我代表女真蒙古全体勇士向你致敬,是你给了我们维护尊严的机会!但愿明天在战场上我们会碰到你!”
    网虫站起身来,严肃的说到:“朕保证一定会的。”
    黎明终于过早的到来了,当朝霞来到大地的时候,也许也会吃惊,这一派景象,正是:
    满地枭雄血,不尽好头颅;
    江山失复得,谁记死者名!
    一将功成日,万户痛哭时,
    青史书魂魄,英名万古扬!
    网虫吃过早饭(在堆积如山而且开始膨胀的发出阵阵难以形容的恶臭的尸体堆中吃早饭,不是难受,是折磨!但是网虫深知自己是全军的表率,不吃饱饭,如何作战?所以只能以身作则,他忍住不停地从胃里翻上来的恶心,硬逼着自己吃完了早饭),然后率全军整队,从四面包围了努尔哈赤军。
    努尔哈赤的人马只剩大约五万多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他们明知必死,所以反而个个显得分外兴奋,只等今天这一场大战。
    网虫冷冷的说道:“开始吧。”掌旗官立刻打出了进攻的旗语。
    两面的明军火炮同时开炮,炮弹密集的落在对手身上,他们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一颗炮弹下去就可以炸死十几个人。
    网虫不断在心里对自己喊:“赦免他们,赦免他们!”但是他就是说不出那一句话,而且火炮巨大的连续爆炸声已经把他所能发出的一切声音掩盖了。虽然他是皇帝。
    炮击停止。
    明军的冲锋开始了,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努尔哈赤独臂持刀,对他越来越少的手下敬了一个持刀礼:“女真和蒙古的勇士们,上吧,做一个死去的英雄!”
    全军从两个方向冲出,与蜂拥而上的密密麻麻的明军开始交战!
    黎明杀到正午,我们无意在此描述具体的战斗过程,只能无奈地说,成王败寇的老道理,真的,在历史的很多关节点,刀把子决定了一切!
    我们不能指望网虫放他们一条生路,因为网虫不是项羽,而努尔哈赤的才干甚至高过刘邦,所以网虫不可能心软到这个地步(再说他又何时心软过?!)。
    终于,一切都平静了。
    当努尔哈赤最后一名亲兵倒下,只有一个人还在他身边:蜀王朱颜宏,他的武艺居然不错,与努尔哈赤互相掩护,倒也显出惊人的威力。
    蜀王朱颜宏身上满是伤痕,一条腿伤了,手里的宝剑也砍断了,两人的身边倒下了几百具明军尸体。
    朱颜宏笑道:“这些都是要活捉咱们领赏的!”
    努尔哈赤道:“他们死得可怜!”
    就见一个人蹒跚而来,朗声说到:“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确实死得可怜。”
    这人身着黄袍,正是大明皇帝万历,身后的随从们紧张的望着被围的两个人,生怕他们会突然向网虫发起攻击。
    努尔哈赤立刻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眼睛紧盯着他,盯着这个杀死自己所有亲人的仇人,盯着这个好像是来自天外的奇怪的皇帝:“你是万历?”
    网虫的龙袍上满是鲜血:“不错,朕就是万历。”
    努尔哈赤道:“我看错了你。”
    网虫道:“是你看错了大明。”
    努尔哈赤道:“你不觉得你用尽心机逼我造反,太过狠毒了吗?”
    网虫道:“问题是你真的没想过造反吗?朕逼你,你造反;朕不逼你,将来你也会造反,事情难道不是这样吗?!”
    努尔哈赤无言以对,蜀王道:“从我们合谋进攻京师的时候,其实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我们赢不了你。”
    网虫道:“是的,以你的雄才大略,以你对大明现在形势的了解,你应该不会造反才对。”
    蜀王道:“我的理由也和他一样,都是你逼的。从太祖朝开始,我们蜀王一脉,就被天下公认为书香世家,以文明教化蜀地,以仁义抚育四川,使得巴蜀大地民生富裕,政通人和,我们家族没有出过一个造反的王爷,没有出过一个逆子淫妇!可是你呢,仅仅因为两个王爷造反,一声令下,就将我们像狗一样赶出四川,又像狗一样被你软禁在北京!我们离川之日,几百万父老痛哭,送行队伍长达三百里,这就是对你这个暴君无声的控诉!所以,全天下最不该造反的蜀王家族,最讲求仁义道德的蜀王家族,造反了!我说的没错吧,皇兄?!”
    蜀王终于把久久藏在心中的愤懑发泄了出来。
    网虫点头:“不错,你说的都是实情!天下谁人不知蜀王家族的高风亮节?可是,正所谓芝兰当道,不得不除。要保持大明长盛不衰,就必须削弱藩王的势力!请你想想,汉朝的七国之乱,有多少冤死的王爷?本朝的建文削藩,有的王爷居然全家自焚!强干弱枝,不得不行;没有办法,作为皇帝的我,当初也只能选择这个办法,说到底,谁让咱们出生于帝王之家!皇弟,请你想想,如果你是我,我是你,当初又该采用什么政策?”
    蜀王笑道:“说实话,我也许会比你还狠,不过我会选择炮制冤狱,一网打尽!而不会像你这样授人以柄,养虎为患!”
    网虫道:“既然你明白这里面的道理,那么,咱们的话该说完了。皇弟,你上路之后,你的家属我会好好照顾,让他们回四川去做平民
    百姓,再不做这可怕的皇亲国戚了,如何?”
    蜀王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谢谢你,皇兄,来生再见!”说完用断剑闪电般刺入自己咽喉,尸体晃了两晃,倒地而死!
    努尔哈赤看了看他:“好样的!真正的龙子龙孙!看来我没有选错人。”他的目光转向网虫:“下面该我了?”
    网虫道:“不错,有一件事我还可以告诉你,塞外诸部和朝廷的一部分军队此刻已经分别俘获了你和蒙古的部众,你的所有本钱已经全部输光。不过朕可以向你保证,不杀他们,而是把他们全部迁入内地,改放牧为种植,并与汉族通婚,你看如何?朕觉得几年或者几十年之后,我们今天的深仇大恨会慢慢化解,你说对不对?”
    努尔哈赤笑道:“我从小熟读三国,今天才知道“既生瑜何生亮”的滋味实在是让人难受!我嫉妒你,但是我又不得不佩服你。好了,既然你是天命所归,那么现在我就要将历史的天空还给你了,我要感谢你放过我的部众的做法,可容我给我的部众写个字条?”
    网虫的眼里充满着敬意,如此临危不惧,真是乱世英雄!
    忙让人笔墨伺候,努尔哈赤用仅存的胳膊颤抖着写下一行字:“大明王朝天命所归,非人力所能更改。凡我女真子孙后代,今后不得再与大明为敌!”
    写完之后扔掉毛笔,腰刀一挥,潇洒地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鲜血喷溅而出,连刚写的字条上也溅上了血点!
    一代枭雄,终于走完了他的波澜壮阔的人生旅程,只是不知道,他的死,对于中国历史,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网虫将字条郑重地交给赵南星,然后骑马缓缓离开这疯狂的战场。
    随后的几天里,几十万士兵极其艰难的打扫战场,他们用火药炸开了几十个巨大的坑,然后又用人力继续挖掘,直到挖出更加巨大的深坑。
    然后分别将蒙古.女真和明军的尸体放入坑中安葬,就连死去的无数马匹也被放入另外的坑中安葬。
    最后,在所有的大坑被填平了之后,依照网虫的命令在上面种上了无数松柏,分别树立起三块巨大的石碑:“大明勇士之墓”“女真勇
    士之墓”“蒙古勇士之墓”,以供后人凭吊。
    但愿这些沙场健儿,能够在地下相逢一笑泯恩仇!
    网虫命令在山海关外辽东地区选出了一块上等坟地,分别以皇帝的待遇隆重安葬了札萨克汗.努尔哈赤和大明蜀王,蜀王的墓上刻着:“大明文明孝义赠皇帝之墓”的字样,总算也了却了蜀王平生的一个心愿。
    网虫在几天之后回到北京,在城郊看到的是一片废墟,他微笑着对自己说:“没关系,从头再来!”
    北京城内外,是无数欢呼的人群,而此时的网虫,却只有一种心情:高手无敌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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