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相思病症
那赵頫带着十数人残兵败将,也不张扬,悄悄进入到那杭州北城小营巷旁一座有些陈旧的大院子里。待进了院子,那赵頫独自径往后园子里去,却见老魏早就恭候在那后园子里的亭中,那亭八角上翘,那亭中虽有大理石雕成的石桌石凳,单老魏却不敢坐,只是静候一旁,等那赵頫在那石凳上坐定,方才开口道:“公子此番吃了大亏,对那苏文又要作何计较?”
那赵頫冷笑道:“今番吃的亏,日后定然双倍讨还,只是我等还有更大事情要做,只得暂且放过他!”
老魏点头道:“公子所虑极是,只是昨日在那张府之中,公子为何高调行事?且事情又有不谐,恐有碍老爷所交代的大事情。”
那赵頫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昨日却是故意为之,一则是试那张阁老的态度,二则示之以弱,也好让其不备,难不成我赵頫便如此不堪,定要娶那女子不成,虽然还有几分颜色,却不值得我大动干戈,只是你等还要用心,速速查明那钱本的死因,我们好做计较!”
老魏点头称是,便将这几日布置如此这般的在那赵頫耳边言语,那赵頫点头,然后各自依计行事不提。却倒那苏文自回城中,先去那城中王氏跌打医生那,看望塌了鼻梁的吴大牛。进去看时,却又张小年陪在那里,董和不知去向。
那张小年见苏文进来,便急忙起身道:“哥哥,可曾捕住那厮?”
苏文摇头道:“不曾,却被他跑了,却是我的不是,累得吴大兄弟没能抱得此仇。”因见那董和不在,便道:“董兄弟何在?”
张小年道:“方才却是去衙门向那相公禀告去了。只是去了这些时日,也该回转了才是!”
苏文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细细看了吴大牛之伤势,虽然当时看起来可怕,现在洗净了包扎起来。还在昏迷之中,面容却并不痛苦,便道:“那大夫如何说?”
那张小年道:“却不要紧,吴哥哥生得粗壮,虽然是有些折了鼻骨,但那大夫也是妙手回春的圣手,移花接木的神医,这便帮吴哥哥接了骨头,只是这几日需要静养才是!”
苏文点头道:“这番却是我累了吴兄弟了!”
张小年笑道:“究竟所为何事?”
苏文只是叹而不答,只与张小年胡乱说些话,然后道:“我现时还有些事情,须要去些时候,现在还相烦张小弟多多照顾,既然已经上了药,边等吴兄弟醒来,即可离开了,这伤在鼻骨,也是行走的的,却到家中静养倒要好些,回头我去衙门帮吴兄弟告假一些时日!”说完各自散了。
且说苏文自去那府衙上,替吴大牛告了假,也自回家,将今日之事,细细思量起来,却又多处不甚了解,想这赵頫便如平地里冒出来一般,很显然听其口音,看其穿戴,便是那京城来的人一般,那一伙人也是面生的紧,若是平常闲汉,或是家奴,哪有这般身手不凡?虽然自己能够以一力敌那十数人,却是颇为吃力。
那赵頫明着是为那张府幼时的亲事而来,暗里却不知打的何种如意的算盘,这赵頫大张旗鼓去那张府求亲必然只是一个幌子,如今也猜不透那心思。今日明里得罪了他,还不知道他却如何报复。想自己一无权势的亲戚,二无富甲的兄弟,自己一人尚不惧他,只是自己老娘须要顾及,以防那赵頫狗急跳墙,行那卑鄙小人之事。
如今之计,却不如先去哪张府问个明白,想那赵頫其人,张阁老最是清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方是稳妥之策。苏文一念及此,便换了一身便服,出了家门,径投那张府而去。
这日,张薇娘因昨日之事,害了一个头痛脑热的病症,一夜之间竟然卧床不起,面容憔悴,那花儿似的容貌只落得黄蜡上脸,这玉儿似地肌肤只剩的皮包骨头,连夜延医,却似好不了的症状,几个杭州城内有名的大夫,也只是摇头,只道是疑难杂症,无力回春。眼见得一夜之后,便只剩下半条人命,慌得那张阁老如热锅上的蚂蚁,似马脖上的铜铃,却又干着急。
府上人等,俱束手无策,其中却又一个老成一点的仆妇进言道:“想来小姐的病情来得突然,又毫无征兆,大夫查不出病症,莫不是害了心病?”
所谓病急乱投医,张阁老也顾不得,急唤翠儿,将昨日薇娘回房后的情态一一道明过来,便知是为了那天杀的衙役,遭瘟的苏文,心中愤怒,想要着人将他拿了来,却又因那苏文毕竟是那公门中人,又不好作势,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只对那翠儿道:“小姐往日待你也不薄,为何就不能劝解劝解?那苏文中意于你,本也是一门美满的姻缘,良配的夫妇。只是如今我儿也与你的心思一般,却不能如愿,害了这般病症,却是如何是好?”
那翠儿垂泪道:“此事本也是因奴婢而起,却累的小姐如此,奴婢今日也舍得脸面,定然让苏公子掉转心思,校正情意,与小姐成了一对儿!老爷且放宽心,我便去寻那苏文来便可解得小姐之病。小姐待我琴如姐妹,我又岂能坐视?”
那张阁老叹息道:“非是我现今以势压人,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如果能够成就这般事情,我将收你为义女,将你与小姐一同嫁与那苏文便是!”
张阁老这般心思,却也是因为自身便是从那底层鱼跃龙门而至二品大员,在任十几年,如今也落得如原来身份一般,便成了布衣一名,虽然也有些名声势力,却从来也不曾用过,这大起大落之间,便也体验到那人情冷暖,所以对那苏文却是只重其才,不重其身份。这般想法,在这当世却是骇人听闻,惹人耻笑之举,但张阁老身正影亦正,却是个不怕说那闲话之人。
却说那翠儿满怀心思,便要出府寻那苏文,却不防在那门口被苏文堵住,两人相见,翠儿那泪珠儿便如寻着了出处,一发的滚将下来,拉着苏文的衣袖,只是哽咽出声。心中万般的委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苏文叹道:“想不到好事多磨,本想与翠儿姑娘做得一段姻缘,却落得如此结果,我此番定然好好求那张阁老,好让他应承下来,了了我俩一番心思!”这话儿说的明了,显然已经是挑明了关系,摆正了心态,只待翠儿答应一声。
那翠儿收了泪,一发叹道:“翠儿得苏郎君厚爱,已然心存感念,只是从今以后,便不再做苏郎君之念想了,只盼苏郎君便如没有见过翠儿一般!”
苏文叹道:“你说的是甚话?我苏某岂是畏难而退之人?纵使那张薇娘容貌强似于你,才情胜似于你,却于我又有何干系?你若是为这与我不相干之人,惹得一肚子闲气,却是不应当!”
翠儿又垂泪道:“小姐与你却是不相干之人,但于翠儿却是有极大干系,想翠儿自幼便在张府为奴,却幸得小姐自幼便待翠儿如姐妹一般,倒叫翠儿少受了许多的苦楚,翠儿一直心存感激,昨日小姐听闻郎君拒了亲事,一番亲事却是无处倾泻,一肚相思又是无处寄托,昨日夜里已经病倒,今日便只剩了半条性命,所以翠儿定然也是不敢应承郎君了!”
苏文冷笑道:“原来是翠儿姑娘做了那大方之举,好将我让与你家小姐是也不是?若是如此,那我也是打错了算盘,用错了心思,只道是从未与翠儿姑娘相交便是!”
翠儿听的此言,心中更是悲恸,一发的将那泪珠儿滚将出来,哭道:“郎君如是说,便叫翠儿无立足之地了,翠儿本是薄命之人,此番心思却无人理会的,想我是用错了心思才是,我只道将这实情说将出来,郎君也是怜惜翠儿的,却不知是弄巧成拙,倒是我错意会了郎君心思罢了。”
苏文闻得此言,叹道:“非是我不体谅翠儿的心思,只是这情意二字,岂能轻易改变?若是翠儿愿意,我便将翠儿赎出身来,你我二人远走高飞,自有一番快活日子。”
那翠儿收泪道:“翠儿又何尝不曾想与郎君长相厮守,如是如郎君所言,翠儿却也是一无情无义之人,抛却患难的小姐,离开病危的姐妹,若是这样的翠儿,郎君还能与翠儿厮守终身否?”
苏文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此事却不好两全其美!”
翠儿暗中下定决心,对那苏文道:“如今却有一两全其美之法,若是郎君答应,便即可救得小姐,不使翠儿成那薄情寡义之人,又能与郎君长相厮守!”
苏文闻言便道:“究竟是何主意,你且说来与我听!”
翠儿也不隐瞒,便将那张阁老之言,与苏文说了,那苏文只听得苦笑连连,这种法子,定然是好,只是自己与那薇娘从未相交,便要做亲,且翠儿口中虽是愿意,但心中只怕也是不情愿,只是情势强如人,不得已而为之。
“此事先放着罢,”苏文一时间也左右为难,只得道,“今日我却是有事来请教张阁老的,待见过张阁老之后,我等再慢慢商议!”
翠儿道:“却是不能久等,小姐病情严重,大夫已然束手无策,须得早早决断才行!”
苏文恼道:“哪有情人劝解自家的郎君与人家的女子做亲的?还是这般着急,叫人好不着恼!”
那翠儿一听,顾不得内里五花般的心事,一句“自家的郎君”,便将将她的脸儿憋的通红,做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