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接到蒋干的消息大喜,让张松带着人立刻赶到南郑,和张鲁商量相关事宜。张松很快就和张鲁谈好了条件,回报曹冲。曹冲留下刘磐镇守成固,带着荆山军和益州军,押着张卫和杨昂进了南郑,接收了南郑的防务,进了太守府。
“兄长,都怪我麻大意……”张卫一见到张鲁,就跪在地上痛哭不已。他被擒之后就明白自己中的曹冲的计,把荆山军和益州军当成了板蛮,结果不仅他自己被搞得决策错误,还连累得张鲁以为板蛮已经投降了曹冲,直接丧失了继续战斗的信心,在定军山方向逼来的益州军和曹冲之间,他只能选择了投降曹冲,拱手让出了汉中。
张鲁苦笑了一声扶起他来,擦去他脸上的泪:“公礼,别再自责了。为兄有错在先,你犯错在后,难兄难弟而已。汉中本是朝庭的,我兄弟如今还能活着见面,比什么都好。”
曹冲哑然而笑,这个张鲁倒也光棍,知道自己和张卫一样犯了轻敌的错误,虽然明白过来了,却晚了一点,现在还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果然是修道之人,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他看着他们兄弟俩相对而泣,沉吟不语,很有耐心的等着。
“张鲁谢将军不杀之恩,张鲁归降来迟,请将军恕罪。”张鲁拉起张卫,一起走到曹冲面前,双膝跪倒,奉上汉中太守的印绶。
“师君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曹冲也不客气的承受了张鲁这一拜,接过张鲁手中的印绶看了一眼,交给身边的庞统。然后双手虚扶。自有旁边地人扶张鲁起来。他自己坐在主位,张鲁反坐了客位,恭敬的陪在一旁。阎圃和一帮汉中的官员站在堂下。看着堂上地悲喜剧,闷声不语。
“将军,张鲁为你引见汉中官员。”张鲁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有劳师君。”曹冲微笑着伸手示意道。
张鲁心中苦笑。师君师君,自己这汉中太守没有了,现在自然只剩下师君这个称呼了。他强忍着心中的失落,一个个介绍汉中的官员。曹冲微笑着,看着一个接一个上来拜见地汉中官员,详细的听着张鲁的介绍。这些官员脸上并没什么什么悲哀。也没有太多的喜气,脸上都平静得有些不自然。
曹冲听到阎圃的名字时特别注意了一下这个面色平和的智,他听张松提起过这个人。张松向他详细说明过阎圃地情况,除了说明他是巴西安汉的大族之外,特别提起了他劝阻张鲁称王的事。曹冲对些特别感兴趣,他由此想到了明朝的那个大谋士刘基也曾经出过类似的主意,九字方针奠定了朱太祖的江山。
“听闻圣农先生足智多谋,匡扶师君。造福汉中百姓。冲仰慕已久,今天得见,幸甚幸甚。”曹冲站起身来,对着阎圃恭敬的施了一礼。
阎圃连忙还礼:“圃身为张大人功曹,理当辅佐张大人建功立业,报效朝庭,些许小事。自当是圃份内之事。何足将军挂齿。”
曹冲哈哈一笑:“汉中百姓安居乐业,物阜民丰。这里面既有张大人以道治国的功劳,当然也有圣农先生辅弼之功,先生又何必谦虚。乱世之中能保境安民便是英杰,汉中地官员,做得很好。”他说着对堂上堂下地汉中官员作了个揖:“诸位都是有功之人,请诸位放心,冲自当上奏朝庭,论功行赏。”
汉中的官员们这时才长出一口气,有的人悄悄的抹了抹头上的汗珠,然后七嘴八舌的说道:“将军明查秋毫,赏罚分明,果然名不虚传。”
曹冲心中暗笑,我替你们请功,不影响你们财,你们就说我是明查秋毫,赏罚分明,我要是影响了你们的官位,你们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笑了笑,客气地安抚了几句,这才让将心放回肚子里地汉中官员们遣散,各回岗位。
在以阎圃为的汉中官员地大力协助下,汉中的政务基本没有受什么影响,汉中除了太守换了人之外,老百姓基本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曹冲让人将张鲁一家送往邺城,同时在阎圃的帮助下重新安排了汉中相关的人事。阎圃原本就是汉中的功曹,对此是轻车熟路,没费多大力气就安排得妥妥当当,皆大欢喜,南郑的几个大族都得到了应有的利益,一时相安无事。
在整顿汉中的同时,曹冲派蒋干跟着铁心去了巴西,再次劝降三位头人。朴胡一听说曹冲轻松拿下了成固,随后张鲁投降,不禁大惊失色,又被铁嘴蒋干一阵忽悠,三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跟着曹冲比较有前途,很快就派来了使。曹冲接受了他们三人投降,许诺为他们向朝庭请封。在朝庭的封赏到来之前,襄阳的大批商人先进入了巴西,开始收购他们积累了多年的山货,同时带去了襄阳最新产品。
曹泰终于等到了他的五十副铁甲,带着亲卫起程,在临走之前,他又收到了荀文倩的一份大礼,五十匹战马。欣喜若狂的曹泰多日来的牢骚一下子全化成感激之情,对荀文倩连声感谢,带着几大车礼物离开了襄阳。一个月后,他赶到了渭水南的曹军大营。
曹仁看到风尘仆仆却是精神抖擞的曹泰时很开心,脸却板着,他冷着脸瞅了一眼曹泰,皱着眉头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到?仓舒的书信都到了好几天了。”
曹泰习惯了老爹的脸色。曹仁年轻的时候很放荡,待年纪大了为将时却很自律,军法是常放在案头的,带军都按照军法来办,这也是他在曹操心目中很在份量的原因之一。曹泰自从跟着他以来,没少挨他批。这次父子两人大半年没见面,一就见就呲他一顿,在曹泰看来。正是老爹想他的表现。
不过他对曹冲的信却是好奇。他一边将一副精致铁甲恭恭敬敬地送到曹仁面前,一边笑道:“仓舒的信到了?他说些什么?”
曹仁瞟了一眼包袱中露出的锃亮甲片,从案上抽过一封信来递给曹泰。曹泰有些狐疑地接过信。打开看了一遍。曹冲在信中除了向曹仁问好以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关照曹仁,曹泰心思细密,但决断能力不够,让他随大军行动可以,但尽量避免让他单独带兵。以免出现意外,送他五十副铁甲,就是不希望他有什么危险。
曹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刚到关中来,这一仗还没打,仓舒就来这么一封信,以他地影响力。那父亲要是真的不让自己打仗可怎么办?
曹仁看着有些不满的曹泰。也有些不解。他多年在外为将,对这个儿子确实不是太了解,曹泰去年跟了他一段时间,但那段时间江陵没打仗,后来曹泰又到了襄阳为吏,曹泰是不是真如曹冲所说不适合带兵,曹仁心里确实没有底。他问了一下曹泰在襄阳的情况。特别是曹泰辞去官职来关中的经过。有些捉摸不定。曹冲这样子好象是真的觉得曹泰不擅用兵,有意在保护曹泰。可对于曹仁来说。他当然希望曹泰能象夏侯称那样,成为年轻一辈中地佼佼,能纵横沙场,手握雄兵镇守一方,做个文吏能有什么意思,难道我曹仁的儿子只能做个文吏?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曹泰到了关中,襄阳那边的粮草也停止了,关中战场失去了荆州的粮草支持,仅凭着河内郡已经难以支撑长久,曹丕对曹泰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离开襄阳的事很不满意,言语之中已经跟曹仁抱怨过两次,这让曹仁有些不太舒服。
“你的事现在由谁接手?”曹仁想了好半天,还是没有做出决断。
“志清。”曹泰听曹仁说了这里地情况后,也觉得有些沮丧,特别是对曹丕地抱怨有些不快。自己在襄阳利用手中的便利多了那么多粮草来,他不仅一点感激之情没有,还嫌自己搞得不够多,真是贪心不足,当真把荆州当成他的粮仓了,不知道我们在襄阳为了多收点粮食费了多少心血。
“仓舒在哪?”曹仁皱起了眉头。
“仓舒去汉中了,已经去了有三个月了。”曹泰想了想道,不免替曹冲有些担心:“我走的时候他还在成固,也不知道打下没有,如果没有打下可就麻烦了,西城只准备了三个月的粮草。”
“他一直在汉中?”
“是啊,从十月份起他就在汉中,一直没回来。”曹泰肯定的点点头。
曹仁吃了一惊,拿起书信又看了一遍,喟然叹道:“子平,照这么说,仓舒一定已经拿下了汉中,他并不知道你还在襄阳,所以这封信才比你人早到了。”
曹泰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吧,我离开襄阳的时候他还在成固,成固有一万大军驻守,他手下总共不过才七八千人,就算加上那些山民,也就是一万人,怎么可能攻下成固。”
“这封信很有可能就是从汉中出来地。”曹仁叹了口气,他已经明白了这两兄弟地意思,曹丕利用自己的威望得到了西征地机会,又利用自己的儿子在荆州的便利得到了大量的粮草,曹泰私下里多调了好多粮草到关中,曹冲虽然不说,心里却不喜欢,所以在离开襄阳之后,自然有手下要将曹泰从襄阳赶走。曹泰离开了襄阳,粮草自然也被断了,关中这里只能依靠河内运粮,再也不能和马超长期对峙,必须在粮草接济不上的时候决战。
他们两兄弟相争,我们父子却夹在中间难做人。曹仁长叹了一口气,对曹泰说道:“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过些天有硬仗要打,你要想立功,就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曹泰开心的笑道:“诺!父亲,你一定要给我机会,让仓舒看看我也能带兵的。”
曹仁苦笑一声,挥了挥手道:“仗是打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看你地表现再说吧。”曹泰见父亲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再说。带着人下去休息。曹仁拿起曹冲的信,看了又看,沉思不语。
曹丕听说曹泰来了。特地让人来叫曹泰过去。曹泰兴冲冲带着他亲卫的去了,曹丕正在帐中和司马懿等人议事,一见曹泰穿着铁甲昂挺胸地走了进来,不禁笑道:“子平,仓舒送你的铁甲真不错啊,看起来挺精神。到底是襄阳有钱。一下子五十副铁甲,连我这个兄长都没沾到他这么大便宜呢,仓舒对你可真不错,难怪志清要眼红,用这种小伎俩把你赶到关中来了。”
曹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跟志清无关,我确实也不喜欢那种文吏地事情,想到关中来打仗。”曹丕笑了:“嗯,我也觉得你不至于象仓舒说的那样不堪。叔叔是名将。你当然也能带兵打仗,怎么只能做个文吏呢,仓舒太小心了,他打了几个胜仗,眼界太高了,还专门写信来让我别派你单独带兵。”
曹泰一听立刻急了,他连忙说道:“子桓。你可不能听他的。上次在虎跳涧。要不是我带着人去帮他,他说不定已经被刘备击溃了呢。哪能连着打几个胜仗。”
曹丕哈哈一笑,拍了拍曹泰的肩膀说道:“我要是相信他的,怎么会还让你来。来,我们商议一下,研究个方案,然后请叔叔定夺,一战击溃马超,让仓舒看看你能不能带兵打仗。”
曹泰大喜,连忙躬身施礼:“谢子桓。”
曹丕因为粮草紧张,又听司马懿分析说曹冲可能已经拿下了汉中,生怕曹冲趁着马超和自己在潼关对峙的机会,从汉中沿子午谷直奔长安,杀到马超地老巢,抢在自己前面拿下关中,那自己这几个月的辛苦可就是白干了。因此他和司马懿等人定下方案,要近期和马超会战。可惜他们制定的方案有些太冒险,不仅徐晃、朱灵等大将不赞成,就是安西将军曹仁也不赞成,觉得马超等人比已方更缺粮,他们十万人在些呆了近三个月,粮草的消耗一定比已方更厉害,而已方虽然粮草不再充裕,但和叛军比起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与他们决战并不是好的方案,应该再等等,等到马超他们断粮,到时候可不战而胜。
曹丕这个时候感觉到了让曹仁做安西将军的不方便,也感觉到了自己一直没有亲掌兵权,威信不够,徐晃这些名将不听自己这个监军的。正在想着怎么说服曹仁的时候曹泰到了关中,曹丕立刻想到办法,以让曹泰单领一军地条件挑动曹泰去向曹仁请战。曹泰求战心切,一听曹丕说要让自己带兵出征,大喜过望,草草听了曹丕说了一下安排,立刻去身曹仁请战。
曹仁觉察到了自己位置地尴尬,他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而是称了病,正式把兵权交给了曹丕,至于曹泰,他也希望给他一个机会,并没有太反对曹泰带兵出征,不过为了曹泰的安全,他还是把自己最信任的部将牛金安排给了曹泰作副将。
曹丕拿到了兵权,不顾徐晃等人的反对,立刻下令向韩遂、马超起总攻。为了控制徐晃和朱灵两员名将,他把自己的亲信吴质安排到徐晃的军中,又把朱灵收归到朱铄的手下,以朱铄部为前锋,以徐晃部为左翼,以曹泰部为右翼。
马超和韩遂正为粮草即将耗尽愁,一听说坚守不战地曹军主动进攻,他们立刻出寨迎战,两军在渭水南岸狭长地地带展开决战。马超的精锐在前,一阵如雨地长矛将前锋朱灵部打得伤亡惨重,阵脚大乱,随后被马超亲率的西凉铁骑冲乱了阵型,韩遂等人在后一哄而上,在打散了朱灵部之后又很快击溃了朱铄部,和曹丕的本阵交手。在激战过程中,马超现曹军右翼阵型松动,立刻带着西凉铁骑杀到,以铁骑强大的冲击力打乱了曹泰所部,透阵而过,数万大军从曹泰的阵地上肆意蹂躏了一番,扬长而去。
踌躇满志的曹泰被打蒙了,面对西凉军的凶猛攻势束手无策,应变无方,幸亏西凉军无心恋战,左翼的徐晃又率军赶到,再加上牛金带着部曲拼死顶住,让他有机会在那五十个铁甲亲卫骑的护卫下冲出重围,说不定他就被纵马而过的马超一矛挑杀。
经此一战,曹丕六万大军损失近一半,虽然收复了潼关,却没能重创西凉军,马超和韩遂退到长安,依然牢牢的掌控着关中。曹丕无奈,只得退回潼关,为怎么向曹操报告愁。就在曹丕愁的时候,曹仁主动揽过了所有的责任上书请罪,半个月之后,丞相府命令到达,解除曹仁的安西将军之职,回邺城等待处理,曹丕以监军的身份暂领安西将军的军权,镇守潼关。同时调行领军夏侯渊西进关中,协同曹丕作战。
曹仁解除了军权,黯然离开了潼关,他让劫后余生的曹泰带着牛金和他的三百部曲离开关中,赶赴汉中去找曹冲,他对曹泰说:“仓舒说得对,你不适合打仗,还是去做个文职可能更好一点,去吧,好好跟着仓舒,再也别做什么纵横沙场的将军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