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化这一百板子,给蓬莱县的百姓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县内偷抢杀伤事件绝迹,很难说不是林王二人的卖力表演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相对脊杖来说,臀杖造出的声音更大,但对身体的伤害却相对较低,孙化的神志已经迷糊了,这些板子打下去,倒像是给他提神一般。不一会,臀杖亦已打完,蔡影喝令衙役将孙化拖去医馆诊治,自己又装腔作势对众百姓讲了一番大道理,连哄带吓的,弄得人心惶惶。
今天蔡影正式开始处理县内政务,花了不小的精神来整理上任知县遗留下的公文档案。这哥们倒是清闲,合着啥也没干,事务堆积如山,蔡影真是怀疑这位前辈是来度假旅游来着。由于事体繁多,他也没打算一天不吃不喝都摆平。说真的,这么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别说一天,三十天不吃不睡也弄不完地。
闻焕章在这方面成了他的得力助手,两个人不辞辛苦,在书山文海里奋斗了两个时辰,各自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罢工了。
曹正一个箭步冲上来,道:“大人,医馆的周大夫不肯给孙化治伤啊。”
蔡影挠了挠头皮,道:“那就换一家,总有肯治的吧,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曹正苦笑道:“不成啊,蓬莱县就这么一个医馆,别的小打小闹的大夫都被他下了通牒,谁敢给孙化治伤,保证那人从此以后不能在登州医界立足。”
蔡影一皱眉,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医者父母心,当医生当成社会大哥了啊,还通牒,走,跟我去瞧瞧,反了他了!”
德馨医馆。
蔡影大步走进医馆,迎面扑来一阵中草药味。一个早生华发的中年医者迎了上来,道:“不知知县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蔡影笑道:“芝麻大的官,不必多礼。阁下就是医馆的周大夫吧?”
那人道:“不敢,正是草民。”
蔡影看了看医馆的布置摆设,道:“听说你不肯为孙化治伤,可有此事?”
周大夫道:“不错,确有此事。孙化作恶多端,罪该万死,周某断不会给他治伤。”
蔡影说道:“该不该处死自有本官论处,行医者,本就是治病救人的行当,哪里有见人病重而袖手旁观的道理。”
周大夫见他和声细语的跟他说话,壮着胆子说:“若是好人,便身无分文,周某也当为他救治。似孙化这等十恶不赦之徒,就算推给草民金山银山,要草民给他治伤,再也休想。”
蔡影微笑道:“救死扶伤,医者本份。别说孙化他已有悔过之心,就算他执迷不悟,也不该见死不救。你自己不管也就罢了,居然还通报全城大夫,说什么谁给孙化治伤便让他不得立足。周大夫,你好大的胆子!”
周大夫被他这一吼吓住了,连忙跪倒在地。
蔡影沉痛的说:“行医之人,首重医德,其次才是医术。你看看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像是一个合格的医者吗?你把自己当成帮会里的总瓢把子还是道上的大哥?下通牒,国家才可以干的事你居然敢办,活腻了吧?”
周大夫面色如土,磕头如捣蒜,连呼:“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蔡影把他扶起来,道:“本官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孙化过去的确作了许多错事,但他已经接受了惩罚,那一百板子你也看到了,虽然他身强力壮,也被打去了半条命,换了别人,今天就得交代在大堂上。我知道大家怪我没给他判死刑,但你去查查大宋律令,脊杖有超过二十的吗?我赐了他四十脊杖,这绝对别一刀杀了他痛苦,不信你尝尝看。”
王大夫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大人啊,小人又没作奸犯科,尝这个做什么,就小人这体格,怕是一板子打下去就得去西天见佛祖了。”
蔡影笑道:“这就是了嘛。这肉体之刑,已然痛苦难当,接下来,我还要没收他的全部财产,补偿给当初的受害者,他马上就要一无所有。而且本官业已声明,但凡他再做一件违法乱纪之事,立刻取他性命。从此以后,他必须靠着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这对于一个长年不务正业的土霸王来说,比砍他几刀更让他痛苦。你说,是也不是。”
周大夫道:“大人明见,草民不如远甚。”
蔡影扶起他,向他鞠了一躬,周大夫大惊,道:“大人这是做什么,草民受不起。”
蔡影朗声道:“全县百姓但有疾病缠身,祸福吉凶,皆靠先生。先生救人之德,自然受得起本官这一躬。”
周大夫一激动,道:“大人,小人这就给孙化医治,蓬莱有大人,草民幸甚,百姓幸甚,蓬莱幸甚!”
回到县衙,蔡影一刻也闲不住,让闻焕章帮忙统计孙化十年来对周边百姓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折算孙化的家财,两相充抵,不够的,列出债单,准备签写画押欠条。至于被孙化糟蹋过的女人,也逐一调查,查看家境,这又是一桩大难题,苦主不但可能狮子大开口,坚持要孙化以命相抵的话,又要大闹一场。
王进见四下没有外人,便道:“兄弟,为了孙化一人,白惹出许多事端,何苦如此。”
蔡影晃了晃有点发麻的右手,道:“孙化是个可用之才,心性也不坏,如今这小人当道的世界,逼得他去当恶人中的恶人,实际上他还是有志向的。要灭一个人容易,但让一个恶人弃恶从善,改过自新,岂非更值得欣慰么。当然,要忙的事情多了点,不过,造福一方百姓,不正是我们来到这里发下的宏愿么。我们几个兄弟,不也正是因为拥有同样的理想,而聚在一起的么。”
王进道:“贤弟所言甚是。”闻焕章道:“你们不要把他当成好人,这小子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把我从屋里扔了出去,天底下再无一个正人君子会这样对待自己的老师。”
曹正道:“正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先生德高望重,怎可对他无礼?”
蔡影点头道:“没错,是正飞莽撞了。那晚我和萍儿情投意合,实在不应该把先生拒之门外,应当留先生在屋里看我们缠绵才对。看完了再写篇文章,名垂青史。”
曹正道:“扔得好。曹某生平最恨打扰别人鱼水之欢的人。”
闻焕章吹胡子瞪眼,无可奈何。
一天光景,就在忙碌中悄然度过。蔡影累得老眼昏花,腰酸背疼腿抽筋,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充实。回到家,萍儿早已指挥佣人作了丰盛的饭菜,诸人一个个像死狗一样,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的饭菜,饥肠辘辘,食欲大动,却懒得动手夹菜。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蔡影叫道:“萍儿,来,喂爷吃饭。”
萍儿喜滋滋的跑过来,说:“遵命少爷。”
闻焕章见状,哼了一声,道:“小人得志。”
林冲道:“肆无忌惮。”
王进道:“遗臭万年。”
曹正左看看,又看看,道:“我吃饭先。”
这一顿猛吃,连酒都顾不上喝,直把盘底的油舔了三遍,才依依不舍的撤了碗碟。
闻焕章企鹅一样仰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道:“食量见长啊,再这样下去,闻某要变得肥胖了。”
蔡影叹道:“是啊,中午都来不及吃饭,这吃饭时间不规律,极易得胃病的,似这般暴饮暴食,更是对健康有百害而无一利。妈的,大宋哪个官能当成我这样,这叫一个尽忠职守,这叫一个廉洁奉公,这要我当了皇……”
诸人的眼睛齐刷刷集中到他身上,他情知口误,尴尬的一笑,道:“我要是当了皇帝身边的重臣,天下想不安定也不行啊,你们说是不是?”
诸人面面相觑,皆道:“是啊是啊,正飞天生就是当宰相的料,蔡京那厮,哪里配。”
互相吹嘘了一番,蔡影胆战心惊和萍儿回到卧室,心里还怦怦跳个不停,这张嘴,老是出毛病,祸从口出啊。他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尽力安抚受惊的情绪。
萍儿打了洗脚水来,拿着他的脚把玩了半天,他忍不住说:“萍儿啊,你是不是有恋足癖啊,整天抱着我那脚干什么。”
她哼了一声,道:“人家要亲你的脸,你总是躲开,只能退而求其次,这还不行吗。”
蔡影抱住她,道:“谁躲开了,来吧,今天不亲三千八百下,你也不用睡觉了。”
她扑上来就是一口语声喘促着说:“便是亲上一天一夜,奴也愿意。”
蔡影抚弄着她的,猛地将她压倒身下,道:“小美人,你要再这样迷恋我,小心我吃了你。”
她晃了晃小脑袋,道:“就是迷恋,要吃便吃好了。”
蔡影苦笑道:“你还真是,真是厉害。”
她柔声道:“自从公子那日为奴作了桃花庵歌,萍儿的心里,日日夜夜,都装满了公子的样子,便是为公子死,萍儿也心甘情愿,不皱一下眉头。”
蔡影爱怜的抚弄着她的秀发,道:“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就算我自己死了,也要让你开开心心的活着。”
她连连摇头,道:“公子开心,萍儿才会开心。没有了公子,奴生不如死。”
两人正抢着去死,情欲大盛,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正飞,可曾安睡,有事找你。”
蔡影拿头撞墙,泪流满面:“天啊,饶了我吧,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吧,伯虎兄,稼杆兄,蔡影知道错了,别这样折磨我了行不?”
萍儿奇道:“谁是伯虎,谁又是稼杆?”
蔡影叹道:“两个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前辈,闻先生,你进来。”
闻焕章在外边叫道:“我不进去,你出来。”
蔡影大喊道:“你不进来,我怎么把你扔出去?”
闻焕章道:“难道我又,又打扰了正飞的好事?”
蔡影咆哮道:“你也知道啊,你哪次不打扰我的好事!”
闻焕章道:“正飞,好色伤身,需当节制。”
蔡影仰天一声长啸,道:“先生,你我火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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