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徐向并未向我们进兵,说明他仍在徘徊观望。台人受鬼方人压制日久,他们并不信任鬼方人,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使台人解除对我们的敌意,信任我们!”孔军师掷地有声道。
周柱道:“对台人,我们尽量不打,但是也不得不防——我们的方针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贤杰道:“我总有点担心,所谓的中间派别是最危险的敌人,他们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如果姑息放纵,很有可能会成为捅向咱们背后的软刀子!所以……”
“报告!”一名士卒忽然惊慌失措闯了进来。
“什么事?”
“尤奔放将军今日午时在三里潭洗澡,不幸溺水身亡!”
“什么?尢奔放淹死了?”贤杰大吃一惊。
龙彪拍案大怒道:“这真是乱弹琴!谁准许他下河洗澡的?”
周柱道:“这是非战斗性减员,不知道能不能算烈士?”
贤杰道:“这当然不能算烈士!不过,念在他是马嘴山起义的老战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由他的家人领一笔抚恤金,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众人又回到刚才的问题。最后决定,逆军当前的主要任务是打败鬼方军,对台军,只留少数部队监视。
转眼间到了元宵节。这一日,华元丰向贤杰报告说,我军供大炮用的火药、铁砂都不多了,请求补充新的弹药。
贤杰指示要尽量想法解决弹药问题。周柱说可用石砂代替铁砂。
华元丰怀疑道:“这石砂能打死人吗?”
周柱道:“一粒黄豆子都能打死人,何况石砂?”
贤杰道:“这还不简单?试一试就知道了嘛。”当即指挥士卒装上石砂往对岸的敌阵轰去——
结果还真有效,炸死炸伤了一片敌人。
血魔子正在午睡,结果被炮声惊起,惊慌失措中还用剑砍杀了几个无辜的宫女。
鬼方军不得不将营地移至逆军大炮射程外,生怕石头“元宵”再落到自己头上。
当晚贤杰同云娇、云妍在后营设家宴,请了岳丈柳直老两口上座,如雪和贤宝两口子以及云飞、杨萍、杨金、杨银都在下首作陪,这也是贤杰入夷州以来第一次设家宴。如雪仍然带着孝,面带戚色,泪眼凝腮。贤宝和铁勇也闷闷不乐,铁勇脖子上还缠着一圈纱布。
贤杰先向二老敬了酒,然后开言道:“今天过节,我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大家不要拘束,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杨金、杨银你们两个小家伙尤其要多吃点,今后不准再叫我‘叔爷爷’,我还没有那么老,叫我‘姐夫’就行了。”
柳云飞和其妻杨萍都应该叫贤杰为姐夫,杨金、杨银是杨萍的弟弟,自然也该跟着云飞、杨萍叫姐夫。只是按以前的辈份——杨贤杰是杨桐的叔父,杨金、杨银包括杨萍在内都应该叫贤杰为叔爷,贤杰让他们叫自己“姐夫”,实在是自降了两截身份。
云飞和杨萍都道:“这如何使得?岂不乱了辈份?”
贤杰爽朗道:“使得,完全使得,叫姐夫我更乐意听。”说着瞟了云娇一眼。云娇故意装作和云妍说话,不去看他。
杨金和杨银两个楞头青还果真叫道:“姐夫。”贤杰哈哈大笑:“好,就这么叫。你们这两个小家伙,我真的喜欢得很,哈哈!”
贤杰回头见贤宝、铁勇、如雪三人哭丧着脸,知道是为贤安故,当下道:“贤宝、铁勇、如雪,你们也吃菜……今天是过节,就不要哭丧着脸了。”
贤宝的泪水一下子又滚了出来:“大哥,我想二哥……”
如雪也嘤嘤抽泣起来。众人的情绪也一下子低落下来,都没有了兴致。
贤杰拿起一个大盅,斟了满满一盅酒,当空祭洒,默默道:“贤安,今天是元宵节,兄弟姐妹们都在一起团团圆圆,唯独少了你……你也来喝一盅酒吧……”
贤杰一连祭了三盅,将第四盅酒一饮而尽,眼圈一红,“格登”一声,手中酒盅已碎,碎片刺入到了他的肉里,殷红的血流了出来,贤杰却象毫无知觉,忽然望空大吼一声:“不灭敌寇,誓为不人!”
这天夜里,贤杰睡得正迷迷糊糊,忽然被云娇摇醒。贤杰睡眼腥松道:“干嘛呀,深更半夜的吵醒人家,鬼方人进攻了吗?”
云娇道:“别睡了,快起来,如雪妹妹不见了!”
“什么?”贤杰大吃一惊,急忙披衣下床,边往外走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雪妹妹怎么了?”
“今天晚上如雪妹妹的情绪一直很低沉,我叫云妍一直看着她。刚才云妍派人说如雪妹妹半夜起床去起夜,谁知竟一去不返,云妍妹妹急忙亲自去察看,才发现如雪根本就不在净所!”
“那如雪妹妹上哪去了?”
“不知道——自从贤安牺牲后,如雪一直就精神恍惚、茶饭不思,每日郁郁寡言,常常自语说要随了贤安去……”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贤杰简直有点气急败坏。
“你呀,每天只知道忙军事,现在知道关心如雪了?如雪有事,你首先就难逃其咎!”云娇哼道。
贤杰和云娇一边争吵,一边带了几十个亲兵去营外寻找。
寻了半天,忽听云妍的声音远远传来:“姐姐、姐夫你们快来呀,如雪要自刎了!”
贤杰大急:“快阻止她!”他想快点赶过去,不料踢着一块石头摔了个狗吃屎,半天也爬不起来,云娇却轻捷地从他身边掠过,掠到了前头。
如雪站在一块高高的山崖上,面对着黑黝黝的远方,将一柄锋利的宝剑横在颈边,泪水不停地淌,神情极度恸伤。云妍站在稍低的一块山石上,隔了如雪还有一丈多远,因中间隔了一道深壑,如雪落脚处又极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过去阻止如雪,只能干着急。
贤杰、云娇赶来,见了此景,急得措手无策,却也毫无办法,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呼道:“如雪妹妹,千万别做傻事啊!”
这时,贤宝、铁勇甚至连孔军师、周柱、龙彪等人都赶来了,众人除了呼喊如雪别做傻事,同样是毫无办法。
贤杰只得向孔军师问计:“牛鼻子,你得给我想个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救如雪!”
孔军师道:“这是当然,我们一定要阻止颜将军做傻事——只是现在要救人,实在有点困难。”
云娇却等不及——她和如雪的感情那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她哽咽着几乎喊哑了嗓子:“如雪师妹,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你千万不要丢下你的师姐啊……”她想利用轻功飞过去出其不意夺了如雪的宝剑,谁知如雪的眼光却很尖——她虽是背对着云娇她们站着,但脑后却象长了眼睛,厉声喝道:“你别过来!你们谁也别过来,你若过来我就自刎!”
云娇急得无法,只得打消了念头。
这时周柱带来一人,对贤杰道:“大哥,还记得在济南城外射断唐军令旗、令唐军自乱阵脚、大出洋相的事吗?这位罗文化兄弟的袖箭可是百发百中、举世无双啊!”
贤杰点点道:“嗯,罗将军的身手值得佩服。”他忽然又警惕道,“嗯,你带他来做什么?想射如雪吗?”
周柱连忙摇手道:“不是不是,大哥别误会,文化的箭是没有箭头的。”周柱说着,又和罗文化嘀咕了几句,然后便往沟坎下跃去。
贤杰等人都不知周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且看他怎样做。
这时,颜如雪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握剑的手用力抖动,眼看就要将剑割入肉里……千钧一发之际,罗文化的袖箭终于出手,“嗖”地一声正射在如雪握剑的手腕上,如雪促不及防,手中剑“当啷”掉地。
然而一个更意外的情况发生了,如雪突然纵身一跃,身子如断线的风筝直往黑沉沉的崖下坠去——那山崖也不知有多高矮,估计最少也有一二十丈高,人掉下去绝无生机。
“如雪妹妹!”贤杰、云娇一齐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其余众人也都大眼瞪小眼,张口结舌,不知所措。
贤杰正要派人到崖下去找寻,却见崖下乱哄哄的嚷嚷个不停。一会儿,士卒来报告说,颜如雪将军从崖上掉下,幸被周柱元帅接住,并不大碍,周元帅因承受颜将军之重,不幸把腰闪了。贤杰急令人前去看视。
原来,周柱早就算定,罗文化如将她宝剑射落,她必会采取坠崖之极端方式。因此在授予罗文化计策后,自己便到崖下守候。果不其然,接住了跳崖的颜如雪。然而毕竟地势太高,颜如雪是力气女将,体重也不轻(其实还是很苗条,只因她身材高大,体格强壮,就算不胖也比一般的女子要重得多),周柱硬受了她这一砸,结果便将腰给闪了。
贤杰急令将二人都送入后营疗治。同时着云娇、云妍、贤宝等和如雪要好之姐妹,日夜守候劝说如雪放弃轻生念头。
如雪闹了两天,心情逐渐安静下来。周柱却仍卧床不起,贤杰尽管派了军医尽力调治,仍未能痊愈。
贤杰和云娇都慨叹周柱真是个憨人,怎么憨得用身体去接如雪这么重的身躯?就算要救如雪,也该和大家商量商量,不该独自行动,现在倒好,闪了腰,如何行军打仗?
贤杰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云娇道:“我有一事,不知夫人愿不愿听我说?”
云娇嗔道:“有屁就放,有话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