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鼎看着网中的王彦章,含笑说道:“感觉如何?最好不要动,网住你的,可是九华山的特有渔网,本来是她们用来捕捉猛禽野兽的,据说连飞龙都能够网住,没想到会用在你的身上。飞龙在天,你小子倒是不赖啊,敢来深夜摸我的军营,你以为我们鹰扬军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王彦章愤愤的说道:“刘鼎,你尽使些卑鄙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就正正的和我再打过!”
刘鼎神色坦然的说道:“兵者,诡道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而且,你说好明天和我再战,但是今晚却悄悄的来摸我的营盘,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吧?”
王彦章自知理亏,只好说道:“我叔叔呢?”
刘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漠的说道:“我本来要杀了你,可惜……”
王彦章眉头都不皱,硬邦邦的说道:“杀就杀!”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想跟你谈谈。”
王彦章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不和你谈!”
刘鼎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是慢悠悠的说道:“你叔叔被我绑在外面,现在听着你的话,只是你现在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说话。我从他那里,得知了你的全部情况。我现在想核实一下,你说一次谎,我就剁掉他的一只手,你说两次谎,我就砍掉他的双手。你要是说四次谎,你叔叔的双手双脚就没有了。你要是撒五次谎,那就……”
王彦章怒道:“那就什么?”
刘鼎惋惜的说道:“那只好让你叔叔去做太监了。”
王彦章顿时色变。怒不可遏地骂道:“刘鼎。你为什么这么凶残?我叔叔跟你有什么冤仇?”
刘鼎懒洋洋地说道:“这有什么?折磨人需要冤仇吗?”
王彦章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冷冷地说道:“好!你问吧!我不撒谎就是!”
刘鼎斜眼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家里几个人?”
王彦章说道:“就我自己。没有其他人了。”
刘鼎半信半疑地说道:“就你一个?”
王彦章狠狠的说道:“就我一个!你要不要派人去郓州查查看!”
刘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道:“周水和你是什么关系?”
王彦章说道:“他和我爹是好朋友,他们当年都在灵州当兵,后来我爹负伤回到了家乡,不久就去世了,临终时嘱托我,如果在外面遇到了麻烦。就来找周叔叔。我在宣武军的时候,不小心错手打伤了两个上级军官,他们都要抓我,我没有办法,只好跑到了庐州来了。”
刘鼎充满怀疑的说道:“你在宣武军打伤了两个军官?不太可能吧?”
王彦章不耐烦的说道:“我说是就是!你要是不相信,自己派人去查!我也不是有心伤他们,只是他们的水平太差了!”
刘鼎心想你这小子还真傲啊!
王彦章继续说道:“本来是说好比武的,只要是我赢了,就给我队长地职务干。只是我不小心错手打伤了他们以后,他们就反口了,还要将我抓起来。教训我一顿,我一怒之下,就杀出了宣武军……”
刘鼎急忙说道:“嗯……等等!你杀出宣武军……杀死了几个人?”
王彦章说道:“十几个吧?也许是二十几个……当时是黑夜,我也没有看清楚,反正上来一个杀一个,上来一双杀一双,杀着杀着,没有人追上来了,我就跑掉了。”
刘鼎侧头看着他。
这小子。原来惹下的麻烦还真不少啊!
就说宣武军放着这样的人才不肯用,原来已经被这小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如果不挫一挫这小子的傲气,只怕他就算来了鹰扬军,恐怕也要惹下不少的麻烦。不过,出色的人才总是优点和缺点并存,杨鹭飒就是典型的例子,这家伙的确能打仗,可是背后告他黑状地人也是一大把。都和男女作风问题有关,有人还编了一首诗,说杨鹭飒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个王彦章以后也极有可能是这样:能打仗,也能惹事。
王彦章凝视着刘鼎,冷峻的说道:“你要是伤害了我叔叔,我一定跟你没完。”
刘鼎冷漠的说道:“怪事,你怎么跟我没完?你能打赢我?”
王彦章一阵语塞。
刘鼎武功高超。枪法不在他之下。他地确没有必胜的把握,身边又有一群人护卫着。连偷袭都没有机会,他想要找刘鼎的麻烦,的确不容易。口头上逞强当然谁都能办到,可是他绝对不是逞口舌之争的人,只好闭嘴不语。
刘鼎漠然的说道:“你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王彦章自然没有什么好办法,无奈之下,他只好生硬的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会有机会的。只要你落单,我就能找到杀你的机会。”
刘鼎冷冷地看着他,不动声色的说道:“要是我现在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呢?”
王彦章微微一愣,随即寒意涌起。
练武之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惩罚,手筋脚筋被挑断,整个人就彻底废了,手筋脚筋不同于其他身体部位,是绝对没有医治可能的,要是刘鼎真的挑断他的手筋脚筋,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鼎轻蔑的说道:“怎么?怕了?”
王彦章给了他一个藐视的神色。
刘鼎凝视他片刻,冷冷地说道:“我现在要送你上路,你自己选个方式吧!砍脑袋?捅胸口?喝毒药?还是上吊?你是想留个全尸呢,还是想被四分五裂,扔到野地里面去喂狼?”
王彦章夷然不惧的说道:“别废话,一刀砍掉我的脑袋就是。”
刘鼎凝视着他,忽然轻轻的拍拍手,说道:“拿刀来!”
藏勒昭送进来一把寒光逼人的横刀。
刘鼎握着横刀,用手指轻轻的擦拭着凛冽的刀锋,自言自语的说道:“可惜啊!你一身功夫本来不错。若是能够投身明主,必然会成为一代将帅,以后在凌烟阁上绣像也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只可惜,在这个漆黑地夜晚,你地一切都结束了。”
王彦章脸色不变。闭着眼睛,不屑的说道:“恁多废话!来吧!”
刘鼎还是悠然地擦拭着刀锋,漫不经意的说道:“你要是跟我说声饶命,我就放你走,还将你地叔叔也放走!”
王彦章闭着眼睛,冷笑着说道:“笑话!老子要是求你饶命,老子就不叫王彦章!”
刘鼎冷漠的说道:“你要知道,你可是一代单传啊,你爹将你拉扯到这么大可不容易。你要是今晚就死了,你们王家从此就要断绝了,如果到了九泉之下。你怎么和你爹解释呢?”
这句话显然击中了王彦章的内心,他的脸庞微微扭曲起来。
他们王家的确是世代单传,很小的时候,他爹就告诉他,近百年来,王家就全部都是只有一个男丁。俗话说女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实男人也是一样的,他在九泉之下的爹当然热诚的希望他能够延续王家地香火。将王家枪世世代代的传下去。只可惜他爹死得早,没有及时帮他完婚,以致留下了终身的遗憾。可是,要他向敌人屈服,那是万万做不到地,王家的男人,绝对不向自己的敌人屈服!
王彦章凛然站立,丝毫没有屈服的意思。
刘鼎忽然说道:“来人,拿酒来!”
藏勒昭抱来一个酒坛。还有两个海碗。
刘鼎用力拍开酒坛封泥,倒抱着酒坛,咕噜咕噜的将两个海碗满上。酒香四溢,王彦章神色也情不自禁的发生了变化,练武之人基本好酒,他也不例外。刘鼎察言观色,自然注意到了,故意自言自语的说道:“上好的剑南春,林度珍藏了二十年的好酒。我敬佩你地勇气。就用这坛酒送你上路吧!”
王彦章端起海碗,咕噜噜的将烈酒全部喝光。脸色顿时变的微微泛红起来。
刘鼎看着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丫的倒是动作利索啊!”
王彦章盯着他,鼻子里轻轻的哼了哼,似乎觉得刘鼎今晚实在是废话太多了。
鹰扬军节度使,恁多废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带领鹰扬军的,真是奇怪透顶!
刘鼎朝藏勒昭努努嘴,淡淡的说道:“放开他,我亲自送他上路。”
渔网松开,王彦章总算恢复了自由,可是双手却被浸湿的麻绳牢牢地绑住了。他知道这种浸湿的麻绳越是挣扎,越是勒得紧,最后甚至有可能深深的陷到肌肉里面去,于是就干脆放弃了挣扎的动作。
刘鼎推着他往外走,一直走到军营的外面。
天上的云层渐渐的消散了,月亮居然露出了闪亮的脑袋。今天是五月二十,月色还是非常明媚的。月色是如此地美好,让人产生了无边地遐思。东边的启明星闪闪发亮,或许不用多久,就要天亮了。王彦章尽管从来都没有后悔自己地选择,可是目睹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有一些惆怅。其实,他也是有抱负的,只可惜,这些抱负都要随着月色的消退,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刘鼎推着王彦章来到野外,这里杂草蓬松,月冷风清,可以隐约看到周围朦胧的原野。月色下,原野显得非常的静逸,静逸的就像是沉睡的梦。在朦胧的远方,似乎有些安静的村庄,那里的民众在静静的享受着夜晚的宁静。
王彦章努力挺直了身躯,尽管他的身躯一直都是非常挺直的。
刘鼎在他背后悠悠的说道:“这地方不错,你死了以后,也可以享受享受。”
王彦章说道:“要杀就杀,你忒多废话。”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这种牛脾气,始终要吃亏的。”
王彦章说道:“我就是那样地人,不用你来教训。”
刘鼎举起横刀。
王彦章闭上眼睛,静静等死。
寒光一闪,刘鼎一刀劈下。切断了麻绳。
王彦章双手一松,情不自禁的垂下来。
不等王彦章反应过来,刘鼎已经冷冷的挥挥手,平静的说道:“你走吧!”
王彦章愣住。
刘鼎已经转身走了。
王彦章转过身来,凝视着刘鼎的背影,冷冷的说道:“你为什么不杀我?我不承你地情!”
刘鼎脚步都没有停下。只是不痛不痒的抛下一句话:“我没有必要杀你。”
王彦章说道:“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刘鼎却没有回答,径直走了。
王彦章愣愣的站在草丛中,感觉四周的一切都有些梦幻起来。
他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臂,将上面掐出了一条条的血痕,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鼎,竟然没有杀自己。
启明星在天边不断地闪烁,看来很快天亮了,月色却是更加的美好。月色如茵,原野在月色的笼罩下。就像是男人地温柔的手。可是天下之大,王彦章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他唯一认识的人,周水。现在又在哪里呢?刘鼎到底隐藏着什么目的?为什么最后还是没有杀自己?
在杂草中愣了好一会儿以后,王彦章才无意识的向东走。晨曦很快撕裂了大地的黑暗,原野渐渐的变得明亮起来。王彦章孤身一人,走在孤寂的原野上,仿佛是行尸走肉一样。两边的原野都非常地冷清,听不到丝毫的声音。田地里的庄稼显然是荒废了,只有密密麻麻的杂草,有些甚至长的比人头还高。战争虽然没有大规模的影响到庐州,可是大量壮丁的缺失。还是让农业生产受到了极大的破坏。这一点,就算是不通政务的王彦章,也是知道地。
忽然间,前面传来一阵悲痛的哭声,吸引了王彦章的注意。
王彦章匆匆潜伏过来,却发现前面原来是一个小村庄,正在不断的冒出黑烟,哭声也是从里面发出来的。他摸近一看,原来是一股搜掠的淮南军。正在作恶。他们昨晚在村里烧杀抢掠,**妇女,天亮以后准备撤走,却还要再次发泄兽欲,几个年轻村姑被他们集合在空地上,就地**,看得王彦章拳头紧握,杀气毕现,他最恨的就是这些散兵游勇。无法无天。残害百姓。
此时此刻,正有四个淮南军士兵在村口站岗。时不时的看着后面还在**的同伴,满脸地遗憾和不满,同时低声地说着什么。他们对四周显然不是很警惕,大概是不担心有敌人的到来。这里本来是保信军地地盘,可是随着贝礼翊发动政变,保信军四分五裂,淮南军趁机介入,控制了庐州境内的很多地方,淮南军势力强大,保信军对他们非常忌惮,任凭淮南军在庐州境内为非作歹,却不敢吭声。
王彦章悄悄的靠上去,想要解决他们四个,忽然间,前面有个人影一闪,居然抢在了他的面前。王彦章错眼一看,几乎叫出声来,原来那个黑影正是周水。周水手中不知道握着什么武器,从背后突然跃出,一下子**一个淮南军士兵的胸膛中,跟着血淋淋的拔出来,又**另外一个淮南军的胸膛中,两个淮南军士兵都无声无息的倒下了。
另外两个淮南军士兵反应过来,急忙拔出腰刀,对着周水砍过去。周水手中的三棱刺,善于刺,却不善于砍杀,只好马上后退。那两个淮南军士兵一边大声呼喊村内的同伴出来支援,一边向周水发起反击。王彦章不假思索的冲上去,对着两个淮南军士兵就是一脚,他的双枪都还在刘鼎那里,于是从地上踢起一根长矛,紧握在手中。长矛在手,王彦章马上充满了杀气,长矛闪电般突刺,那两个淮南军顿时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村子里的淮南军纷纷涌出来。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王彦章已经如狼似虎的冲入他们的队伍里面。王彦章虽然屡屡和刘鼎打成了平手,可是对付这二三十个的淮南军,那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紧握着长矛,左冲右突。那些淮南军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纷纷惨叫倒地,其中好几个淮南军都被他挑在枪尖上,狠狠的甩到五六丈外的地方,将其余地淮南军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有招架的勇气?顷刻之间,二十多名淮南军士兵就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十多人顿时丧命,剩下的四五个觉得不妙。急忙逃跑了。
王彦章还要追。
周水在后面叫道:“别追了!”
王彦章这才悻悻的停下来。
周水脸色冷峻,紧紧的抿着嘴唇,握着三棱刺检查村庄的情况。村庄里面只剩下六个年轻地妇女。其他人都全部被杀了。那六个女人大概是被凌辱过度,一个个的脸色都苍白苍白的,眼神显得十分的呆滞。周水不愿意再看,将自己包袱里面的银两都扔给她们,然后拉着王彦章快速离开,直到村庄脱离了他们的视线,周水的脚步才缓缓的停下来。
王彦章急切的说道:“叔叔,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你被刘鼎杀了呢!”
周水艰涩地说道:“刘鼎没有杀我。”
王彦章欲言又止。
周水忽然奇怪的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彦章就将自己的事情说了。
周水微微有些愕然,随后又感慨起来。
他离开鹰扬军地大营以后。就一直漫无目的的向东行,自己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保信军是肯定不能呆了,只能是淮南军那里碰碰运气。适逢淮南军在这里抢掠,周水不免更加绝望。这样的军队,当然不可能拥有坚强的战斗力,想要指望他们保家卫国根本不可能。想来想去,越发觉得鹰扬军是不错的选择。最起码,鹰扬军断然不会做这样残骸普通百姓的事情。固然,刘鼎之前也曾经大开杀戒。那都只是针对自己的对手,对普通的百姓却是秋毫无犯,乱世当中,能够坚守这一条原则地人,已经不多了。王彦章看着四周寂静的原野,茫然的说道:“叔叔,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周水低沉的说道:“我们还是回去投靠刘鼎吧!”
王彦章愕然说道:“啊?”
周水下定决心,坚定的说道:“为了这些死难的百姓,我决定投靠鹰扬军。你也跟来吧!”
王彦章倒不是不愿意投靠鹰扬军。他其实对于鹰扬军的感觉还不错,纯粹是他的直觉。只是有点害怕面对刘鼎,原本自己口气还硬邦邦的,现在忽然跑回去,刘鼎还不要笑死才怪。可是,周水毕竟是他唯一熟悉地人,周水又是他爹的朋友,他做出的判断应该是没错的。
周水发觉他脸色怪异,于是说道:“你在想什么?”
王彦章老老实实的说道:“我刚跟他打过架,现在又回去,多不好意思啊!”
周水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去吧!”
王彦章的确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似乎觉得叔叔地选择一向都是没有错地,于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两人转而西行,很快回到鹰扬军的军营所在。看到鹰扬军地旗帜,王彦章就有些腼腆起来了。门口的哨兵很快报告上去,值班的恰好是令狐翼。几乎每个人对令狐翼的感觉都很好,周水也不例外,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全部放松下来了。
令狐翼笑着说道:“来吧!大人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周水肃然说道:“还请令狐兄弟引见!”
令狐翼笑着带他们进去,刘鼎正在庭院里打拳,正到激烈的时候,拳势虎虎生风。他周围没有任何的卫兵,也看不到任何的女人。周水急忙立正,王彦章也规规矩矩的站着。
刘鼎停下动作,看看周水,又看看王彦章,欣然说道:“一早上喜鹊叫,我就知道是你们回来了。”
周水沉声说道:“大人,我们……”
刘鼎笑呵呵的说道:“呵呵。既然愿意加入我们,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不要这么客气。周大哥在灵州服役多年,对敌经验丰富,是我们急需的人才啊!当日一战,就知道你不是混饭吃的。你要是真的投靠了别人。我刘鼎还真的心痛不已啊!”
周水脸色一阵涨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鼎又转身看着王彦章,愉悦地说道:“在正式加入鹰扬军之前,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
王彦章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要从队长开始做起!我不要做小兵!”
刘鼎哑然失笑,这个王彦章,还真是个死心眼,笑着道:“这有何难?我就让你从旅帅做起!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么?”
王彦章松了一口气,似乎生怕刘鼎反悔似的。马上说道:“没有了!”
刘鼎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没有要求,我有三点要求!”
周水和王彦章顿时凝重起来。仔细听着。
刘鼎走到王彦章的面前,慢慢地说道:“第一,你必须服从你叔叔的命令!”
王彦章说道:“行!”
刘鼎的命令或许有些别扭,但是周水的命令就不同了,这丝毫不成问题。
刘鼎说道:“第二,我希望你尽快成家立业!”
王彦章似乎有些茫然,怎么提到这个了?这个算什么要求?
周水却是眼神微微一沉,体会到了刘鼎的苦心。
王家世代单传,战场又如此险恶。王彦章又喜欢呈匹夫之勇,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时都会丧身沙场,如果不尽快的成家立业,王家很有可能就这样绝后了。自从王彦章来到自己的身边以后,周水一直不让王彦章出现在战场上,也是担心这个原因。自己和王彦章的父亲相交一场,如果让他王家从此绝后,他日后实在是没脸见王彦章的父亲。
刘鼎继续说道:“第三,你们王家多年都是一代单传。人丁单薄,你最好尽快地生儿育女,延续你们王家的香火。”
周水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刘鼎果然是这样地意思。如果王彦章能做到这一点,他周水也无愧于天下了。刘鼎能够考虑到这一点,也不枉王彦章替他卖命,更不枉自己的一番苦心。想到这里,周水的心理负担已经全部消失,转头看着王彦章。低声的说道:“还不多谢大人的关心?”
王彦章居然腼腆起来了。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多谢!”
刘鼎笑着说道:“不用谢我,还是谢谢你自己吧!这些事情还得靠你自己努力。我们可帮不上忙。”
当即,刘鼎宣布成立铁枪都,其指挥官就是周水,旅帅是王彦章。铁枪都暂时只有两个旅,周水是指挥使兼甲旅旅帅,王彦章是乙旅旅帅。铁枪都的主要兵员,就是当即在巢县城外俘虏的保信军士兵,总人数大约五百多人。鹰扬军在此战总共俘获了两千的保信军士兵,但是最后经过赠别和挑选,实际上满足要求地,只有不到六百人。随着鹰扬军进入庐州地面,这里拥有较多的人口,鹰扬军招募的兵员要求也高了很多。
刘鼎建立铁枪都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对付敌人的骑兵,因此全部装备特制的长枪。虽然鹰扬军暂时还没有面对敌人的大量骑兵,可是随着战争规模的扩大,敌人地成建制骑兵队伍总会出现的,尤其是有李克用这个潜在的对手。刘鼎和部下都觉得,随着鹰扬军地盘的逐渐扩张,和突厥人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鹰扬军上下,都绝对不可能容忍突厥人在祖国的大好河山上蹂躏。本来,对付骑兵最好的兵种就是骑兵,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鹰扬军想要建立成建制地骑兵,条件还不成熟。战马地来源实在是太少了,哪怕是在黑市上出再高的价格都买不到。江南山区也出产部分马匹,可是这些马屁只能用来代步和运输,上战场冲锋是不太合适地。
鹰扬军的效率向来很高,边说边做。简单的宣布了铁枪都的主要任务以后,刘鼎马上带着两人设计铁枪都的具体训练方案。刘鼎给周水三年地时间,让他研究一整套的步兵对抗骑兵的方案。步兵对抗骑兵,只能立足于不败之地。想要歼灭骑兵,那是很困难的。刘鼎的要求,也仅仅是步兵能够在游牧民族骑兵的袭击下生存,即使仅仅是这个要求,也不容易做到,游牧民族骑兵地冲击力和破坏力都太强了。
周水觉得目前鹰扬军并没有专门用来对抗骑兵的长枪。普通的长矛和陌刀不能完全满足需要。此外,步兵的人选,还有盔甲装备,也都要重新设计。当然,最最重要的还是训练。想要一支步兵部队面对飞驰而来的游牧民族骑兵而毫不战栗,绝对不是轻易做到的事情。刘鼎于是建议他将图样画下来,交给秦汉铁匠铺去生产,除了铁枪之外的其他需要武器,也要找秦汉铁匠铺重新设计。重新打造,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铁枪都地驻地是巢县,这里是鹰扬军和淮南军连接的区域。有大片的平坦地形可以提供给铁枪都训练。王彦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留在刘鼎地身边,又好像是觉得刘鼎的最后两个要求十分的古怪,接受了任务以后,马上就开溜了,他将盘龙飞凤拿回去以后,就一溜烟的骑马到了巢县,拿着刘鼎签署的命令去组织部队去了。随后,周水也带着刘鼎的期望,来到了巢县。正式组建铁枪都。
将周水、王彦章两人纳入鹰扬军的麾下,刘鼎显然非常的高兴,周水离开的时候,刘鼎还专门设宴为他饯行。刘鼎身边地人也显得相当高兴,周水也就罢了,那个王彦章的确是冲锋陷阵的好选择。送走了周水以后,刘鼎和艾飞雨说起北方游牧民族的一些风俗习惯,以便为将来可能的战斗作准备。正在踌躇满志的时候,李怡禾来了。说道:“朱玫,终于要立新皇帝了。”
根据三眼都的情报汇报,四月,壬子(初三),朱玫逼迫留在凤翔的朝中百官尊奉襄王李暂且监管军国大事,受命授任指挥各官,仍派遣大臣进入蜀地迎接车驾,在石鼻驿会盟百官。朱玫让当朝宰相萧遘撰写拥立襄王李的册文,萧遘以文笔生疏思路下畅为托词推辞了。于是朱玫委命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起草册文。乙卯(初六)。李接受众官拥立他地册文。正式称帝,朱玫自己兼任左、右神策十军使。率领朝中百官侍奉李返回京师长安。又任命郑昌图为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钱、户部事,分别设置副使,所有三司的事务都委托给他一人。留在河中府的朝中百官崔安潜等人向襄王李进呈表笺,恭贺他接受拥立。
李登基为帝,天下震动,谣言四起,暗流涌动。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来自皇帝李俨身边。皇帝李俨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秦宗权这个伪皇帝还没有消灭掉,现在又多了一个皇帝,还是自己的弟。朱玫拥立李登基为帝,让李俨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的黯淡。他本来就对田令孜不满,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完全是因为田令孜造成的,现在两人终于到了决裂地边沿。
田令孜自己知道天下官民不会饶恕他,朱玫倒戈,李克用虎视眈眈,朱全忠也改弦更张,他要是继续留在李俨地身边,说不定哪天就被暗杀了。他于是推荐枢密使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自己充任西川监军使,前去依附陈敬暄。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不可谓不精妙,只是苦了他昔日的部下。杨复恭一朝大权在手,立刻行动起来,他大肆排斥田令孜地党羽,调出王建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
五月,朱玫委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萧遘为太子太保,自加侍中、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官职,将新朝廷的权利全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加授裴澈判度支,郑昌图判户部;委任淮南节度使高骈兼中书令,充任江淮盐铁、转运等使,及诸道行营兵马都统;任命淮南右都押牙、滁州刺史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朱玫大行封爵拜官,目的是以此求得各藩镇的支持。他还派遣吏部侍郎夏侯潭到河北,派户部侍郎杨陟到江州淮,分别传达旨意,各处藩镇接受朱玫命令的占十分之六七,天下间一片混乱。来自长安的使者。也已经朝舒州出发。
刘鼎思索着说道:“淮南那边是什么反应?”
李怡禾谨慎说道:“看来要出大事。”
原来,李加封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吕用之欣喜之余,却又感觉不妥,离开了淮南到岭南去,显然不是他的最好选择。岭南乃是蛮荒之地。瘴气逼人,原本富饶的广州,被黄巢洗掠过后,已经变成死城,前去岭南上任,没有什么油水。虽然朱玫让他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一方诸侯,可是他还是愿意继续留在淮南。这样一来,淮南节度使内部的矛盾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激化了。毕师铎等人有了攻击吕用之地公开借口。明里暗里催促吕用之离开淮南,吕用之却试图继续控制高骈,继续霸占扬州。
刘鼎慢慢的说道:“高骈的情况如何?”
李怡禾谨慎说道:“不妙。”
高骈依然被吕用之牢牢的看管着。连递个密信都不行。毕师铎等人,一心想借用高骈的名义,剪除吕用之的势力。可是吕用之也是十分精明地人,将军政大权都紧紧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高骈晚年残杀大将,搞得淮南军离心离德,真心拥护他的人其实并不多,毕师铎也不过是觊觎淮南节度使的位置而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尽管有张雄率领的五千军队相助,毕师铎想要推翻吕用之。还是力有不逮。如果没有外来的助力,毕师铎想要剪除吕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毕师铎地外来助力来自哪里?显然是宣歙节度使秦彦,根据三眼都的秘密情报,这段时间,毕师铎和秦彦的使者来往非常地频繁。秦彦始终觉得宣州、池州两个地方太小,太贫瘠,满足不了自己的需求,他想要到富饶的扬州地区,好好的过一过扬州大都督的瘾。鹰扬军本着祸水东引的原则。故意对秦彦大造竹筏的事情视而不见。
刘鼎点点头,慢慢的说道:“通知雷洛,再给秦彦一点方便。”
李怡禾答应着去了。
朱玫正式拥立李称帝,的确改变了天下格局,天下所有势力,都开始重新洗牌,各自考虑新地出路。鹰扬军目前的主要兵力,还将用在淮西军的身上,对于淮南节度使内部的事情。鞭长莫及。刘鼎当即召集杨行密、艾飞雨、袁袭等人仔细商量。随后做出决议。从现在开始,刘鼎就将庐州以东的事情。全权委托给杨行密处理,他一般不再过问。
会议结束以后,刘鼎来到后院,亲自告知席明雪,他们即将返回舒州。来到后院的时候,包家少夫人正在陪席明雪闲聊,看到刘鼎进来,包家少夫人就识趣的离开了。席明雪低着头,不太敢接触刘鼎的目光,脸色似乎有些羞涩,又有些娇艳。
刘鼎心里无他,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明天即返回舒州,不知道……”
席明雪不敢看刘鼎地眼睛,只是低声的说道:“你安排吧!”原来,刘鼎将席明雪救下来的时候,当时席明雪已经隐约有了一点点的意识,只是手脚不能动作,被刘鼎抱在怀里已经不妥,蓦然发现刘鼎竟然低头亲吻自己,还伸手在自己的胸脯上用力的揉搓,她顿时失去了方寸,于是真的昏死过去了。以后刘鼎对她做了些什么,她完全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发觉孙婧慈正在给她检查身体。她还以为刘鼎已经趁机菲薄了自己,后来又觉得不像,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将她折磨地好生痛苦,她想要知道真相,这是这秘密如何能向他人透露?
刘鼎只以为她不知道那天地事情,倒也坦然,说了一些问候的话,就告辞出去了,只剩下席明雪在悄悄地发呆。
光启二年五月底,刘鼎率军返回糁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