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五年,正月初六,牛年,丁卯月,癸亥日。宜:祭祀、开光、塑绘、订盟、纳采、合帐、冠笄、拆卸、动土、起基、上梁、入宅、安香、开市、立券、纳财、沐浴、求嗣、出火、竖柱、安门。忌:造庙、嫁娶、伐木、安葬。
菱角洲,矗立在茫茫的雷池之中,是雷池水寇大头领龙孟尧的老巢。
新年的喜庆还没有完全过去,门口的两侧还贴着鲜红的对联,菱角洲又已经重新布置起来,所有的鹅卵石道路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两边的竹林也经过精心的修建,没有竹叶的枝条,发黄的竹叶,全部都被清理干净,剩下一片的青翠欲滴。竹林的上面,悬挂着代表喜庆的红纸,在码头的两侧,还挂开了长长的灯笼,远远的从湖面看过去,万绿丛中点点红,非常的引人注目。
这里是雷池的核心区域,周围都是茫茫湖面,一眼看不到尽头。碧绿的湖水非常的清澈,湖面也显得异常的平静,一阵阵微风吹过,荡起层层的涟漪。一群群的白鹭在这里飞翔起落,在湖面上掠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阳光倒映在水面上,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如果不是知道这里就是雷池,谁也不会想到,这么美丽的湖泊,就是雷池水寇的聚居地。
雷池七大寇,就分布在这茫茫的水面上,从最东边的望江县南部。到最西边地蕲州黄梅县东部,北到宿松县的南部,南到浩浩荡荡的长江。这烟波浩渺地水面,就是赫赫有名的雷池了。江水从雷港倾泻而入,和这些湖泊紧密的相连,长江的船只,可以直接进入雷池,雷池的船只,同样可以直接进入长江。那些分布在这些水面上的岛屿,就是各个水寇的根据地。菱角洲。就是七大寇之首“霸王龙”龙孟尧的基地,也是雷池里面最大地岛屿。
后天,正月初八,是霸王龙的二儿子将和另外一个水寇“三只手”傅卿水的小女儿结婚的大好日子,还没有过年,菱角洲就已经开始布置了。水寇也是人,他们也有悲欢离合。所有的水寇都接到了霸王龙发出的喜帖,平常来往的商人,也都收到了霸王龙发出地请帖。雷池水寇控制的面积很大,有时候甚至还直接进入长江水面拦截过往商旅,在附近做生意的客人,每年都必须上缴一定的保护费,要不然。在这里是根本无法生存下去的。从年初五以后,茫茫的雷池水面,渐渐的变得热闹起来,从各地前来参加婚礼地客人,陆陆续续的进入了雷池的水域。
大清早。一只小小的乌篷船,从芦苇荡里面钻出来,船橹荡起的长长涟漪,打破了雷池水面地宁静。在芦苇荡里面,看到的只有铺天盖地的芦苇,根本看不到湖面。但是出了芦苇荡以后,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头顶上。蓝天晴朗明净地伸展着。那颜色就如同是倒扣的湖面。蓝天下,那成熟的芦苇织成了翠绿的屏障。坦荡无垠,纤尘不染。一泓盈盈绿水连着青翠的苇岸,苇岸那边又是绿水盈盈。天光水色,云岚翠微之中,那无尽地绿,那幽邃地美,不由使人性灵沉醉,融入诗情画意之中。
乌篷船轻捷地滑行着,鱼儿不时地翻出水面,虾子欢快地随浪花跳跃……忽然,眼前的芦荡中,“扑棱”一声飞出一只大鸟,径直冲向云天,紧接着,芦荡中数不清地鸟一齐鸣叫着腾空而起,飞向天空。那众多的鸟形态各异,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地遮住了半边天。鸟的叫声,有的悠长,有的短促,有的婉转,有的高亢……浑然一体,听起来竟是一曲优美的和弦在空中回荡。
船头上静静的站着两个人,正在欣赏着这美丽的风景。
“这里的风景真美,很难想像,现在是冬天。”左边的青年人深有感触的说道。
“是啊!这一片湖泊,如果能够平静下来,不知道能够出产多少珍惜鱼类。”右边的中年商人也深有同感的说道。
扑棱棱……
忽然间,从芦苇荡里面惊起一群美丽的白鹤,就从他们的面前飞起来,然后在碧蓝的天空中自由的翱翔。白鹤的飞翔能力不是很好,很快又重新落在了水面上,互相追逐嬉戏,它们在水面上自由的晃来晃去,带起无数的涟漪,一直荡漾到乌篷船的旁边。它们的影子,甚至可以倒影在蓝天之中,让人觉得无比的神奇。
青年人难以置信的说道:“这真的是白鹤啊!”
船家在船尾笑着说道:“这里的白鹤可多了,还有黑鹤呢!如果有机会的话,还可以看到黑头白鹤,还有天鹅和白琶鹭,那可是有福气的人才能看到的……”
正在说着,忽然间,两条哨船从斜刺里钻出来,将那群白鹤惊动的马上飞走了,湖面上只留下不断荡漾的涟漪。{第一看书}青年人和中年人都觉得无比的遗憾,只好移动目光去看那些突如其来的哨船,只看到船篷上悬挂着黑色的旗帜,代表的正是雷池水寇。哨船一左一右的拦住了乌篷船,船头上有人远远的就大声喝道:“停船!那艘乌篷船,马上停下来!”
青年和中年人都神色不变,继续欣赏着眼前的风景。
那船家当然知道规矩,缓缓的将船只停下来。
片刻的功夫,两条哨船就靠近了,一艘直接靠近乌篷船,另外一艘则停靠在不远处监视,两艘哨船上都有十四名水寇,他们手中握着黑色的鱼叉和分水刺,还有六个人使用黑色的弩箭,但是分辨不出使用地是什么弩。因此也就无法判断弩箭的威力。他们的服装并不统一,看来不是水寇地精锐。
从哨船上跳上来一个人,仔细的打量着船头的两人。很不友好的说道:“你们什么人,到哪里去?”
中年人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请帖,送到对方的面前。
那人仔细的看了请帖,脸色马上变得友善了很多,沉声说道:“原来是顾先生,请!”
他将请帖还给中年人,然后回到自己的哨船上,打个手势。于是两艘哨船马上快速的离开了。这些哨船都加装有额外地船桨,移动的速度要比乌篷船快很多。两艘哨船离开以后,那一群白鹤重新从天空中滑翔下来,依然自由自在的在水中嬉戏,再次荡起层层的涟漪。
青年人看着哨船的背影,平静的说道:“走吧!”
船家不紧不慢的摇着橹,乌篷船于是继续慢悠悠地前进。在船尾后面留下长长的涟漪。
青年人所有所思的说道:“看来菱角洲的防备还是很严格的,我们这么小的船,居然都被他们截住了。”
中年人说道:“当然了,这个时候谁能不当心点,他们都怕你……都怕有人上来捣乱啊!”
青年人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我来自河北沧州,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地湖泊。看来。天下间的灵秀,都集中到了这里来了,却偏偏有些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这里,真是破坏了气氛。”
中年人脸色微微一凛,缓缓的说道:“是啊。河北多豪杰,江山多险峻,如果说到山河秀丽,那是远远不及江南的。”
这时候已经快要中午,冬日地阳光非常的和煦,湖面倒映着明媚的阳光,绽放出五彩缤纷的光芒来。一群群的游鱼从水面下轻轻的游过。根本不在乎乌篷船的靠近。看它们悠哉游哉地样子。好像只要轻轻地一伸手,就可以将它们捞起来。随时可见自由自在的白鹤在飞翔。它们白色地美丽身影,将湖面衬托的更加的安逸。
青年人哈哈一笑,用力的伸展着双手,对着整个湖面,好像是在大声的呼喊:
“雷池,我来了!”
中午时分,乌篷船终于看到了陆地,那就是菱角洲了。
远远的看过去,菱角洲似乎很小,小的只有一个点。但是随着船只慢慢的靠近,又觉得菱角洲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居然变成了好大的一个岛,根本无法全部收入眼中。菱角洲上面不但有山有水,甚至还有瀑布,那一条白色的瀑布悬挂下来,在远处看的十分的清晰。岛屿上郁郁葱葱的树林,绿影婆娑的竹林,都一一的呈现在他们的眼前,恍若人间仙境一样。
青年人情不自禁的赞叹着说道:“霸王龙不愧是霸王龙,还真是懂得选地方。董澜那个烂地方,和他这里相比,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唉,好东西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后来者就是麻烦!”
中年人笑着说道:“后来者居上,那也比比皆是啊!”
青年人看着菱角洲的码头上,那边已经停泊了数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最大的是四层楼的楼船,这种船是隋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的,盛唐玄宗时期达到巅峰,上面有三层甚至四层,最高的甚至有五层。这种船,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自从安史之乱之后,各地的造船业都严重萎缩,就算扬州、杭州、泉州、广州等大港口也是如此,霸王龙能够拥有四层楼的楼船,可见其在水面上的实力。董澜拥有的船只,最多也就两层楼,还严重缺少维护和包养,上面的大型弩机和投石机基本都是坏的,难怪根本对付不了雷池水寇。
霸王龙的这艘大型楼船,看起来还是很新的,也非常的扎实,外面挂着很厚的绳网,船舷的两侧都镶嵌着厚厚的牛皮。从远处看,可以看到上面至少有四台大型弓弩,还有两台小型的投石机。此外,在每层楼的两边,都有密密麻麻的射击孔,根据青年人的推测,这样的楼船,在战斗的时候,至少可以装载两百人地弓箭手。如果是齐射的话,一阵箭雨就可以将对方全部覆盖。这样的楼船在平静地湖面上,实在是巨无霸。难怪董澜奈何不了对方,但是到了外面的大海就不行了,大海风高浪急,这种楼船是很容易被掀翻的。
另外的船,大部分都很小,但是非常的结实,外面同样有很厚的麻绳网,可以阻挡对方的投石。厚厚的牛皮则可以阻挡对方地箭镞。这种船主要是战斗和通讯用的,强调速度和灵活性。青年人的目光非常的犀利,还看到几艘装着火油的小船,这些小船是进行火攻的利器,当年周瑜火烧赤壁,使用的就是这样地船只。为了黏住目标大船,这些小船的前面。还镶嵌有倒钩,一旦撞上对方,就会死死的勾住,敌人轻易都无法推开。
这时候,码头上有好几艘哨船在不断的游弋,仔细的检查所有的大船。这里面有部分大船是菱角洲的,也有部分大船是到来地贵宾的。为了防止外人潜伏上船,那些哨船的巡逻密度非常的频繁,哨船上的弓箭手也是虎视眈眈,甚至连两艘大船中间地缝隙都没有放过。
青年的眼睛,慢慢的眯起来。原来他已经发现,这些哨船的安排和巡逻路线,都是有一定规律的,就好像是陆地上的巡逻队,如果不是正规出身的军人,很少能够这么严密地巡逻。他再仔细地看着菱角洲,发现这里的地形也是非常地独特。除了码头附近之外。其余靠水的地方都是岩石,如果采取强攻的办法。就算将洞庭湖水师都调过来,恐怕也没有什么效果。事实上,这样的地形,就算是现代的海军陆战队,也不容易爬上来。这种地方,的确是易守难攻,难怪董澜用时日久,始终无法平定这些人。这个霸王龙,看来不是普通的人物啊!
两艘哨船再次出现,一左一右的截住了乌篷船,船上的水寇都是黄色头巾包头,身体上也挂着黄色的水靠。和刚才的那些水寇服装不相同,看来是霸王龙的嫡系了。为首的黄头巾大汉大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乌篷船乖乖的停下来,等待对方的检查。
一个浑身古铜色的大汉跳上来,将乌篷船压得明显的摇晃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船头的两个人。
中年人不慌不忙的掏出请帖,递给对方。
大汉翻看着请帖,怀疑的神色却没有马上消失,而是皱眉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在枫叶渡上船?你难道不知道雷池的规矩?你叫什么名字?从什么地方来的?”
中年人沉着的说道:“鄙人顾琦方,原本是要在枫叶渡上船的,但是刚好路过袁家渡……”
这时候,正好有一艘大船从不远处经过,上面满载的,正是前来菱角洲参加婚礼的嘉宾,他们看到这边的情形,都纷纷的靠到这边的船舷,看着这些黄头巾大汉如何盘查,偏偏那大汉手中拿着请帖,这样就有点不好看了。菱角洲如果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客人,那些人恐怕都会有些想法的。大汉不想在这里失礼,仔细的看了看请帖,又上下打量着两人,看到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表面也不像凶恶之辈,于是摆摆手,低沉的说道:“跟我来。”
中年人正是商人顾琦方,他满脸堆笑的说道:“好。”
大汉指挥哨船带着乌篷船靠岸,随即通报给上面,刚才盘问对方的样子,的确不礼貌了一点,恐怕霸王龙不会喜欢,于是他自己很快就消失了。一会儿以后,出来一个青年人,大约二十来岁,脸色有点发青,好像是酒色过度的样子,但是眼神还是非常的犀利的,后面跟着至少四个水寇,每个水寇的背后都插着锃亮的分水刺,脸色不善,一看就知道是杀手之类的。
顾琦方低声的说道:“此人就是黄花鱼的儿子黄浩,对龙孟尧的宝贝女儿很有些意思,但是霸王龙的女儿好像不怎么喜欢他,两人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但是黄浩不死心,总是想方法接近对方。这人的口才很好,能说会道,你小心点。”
说话间,黄浩已经走过来了。很快认出了顾琦方,立刻热情地说道:“老顾,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生意还好吧?”
顾琦方连忙说道:“黄公子,不好意思,没有按规矩办事,给你添麻烦了。”
黄浩若无其事的说道:“若是别人,肯定要审查的,老顾嘛,就算了。别人不认识你老顾,难道我还不认识吗?嗯。你上次给我地天柱剑毫,虽然少了点,但是我老爹很喜欢,着实夸奖了我两句,我肯定要卖你的面子。最近生意怎么样?有没有比较好的货色?给我弄几个吧!价钱绝对不亏你!”
他挥挥手,那些大汉都离开了,那四个水寇杀手也退到了十步之外。
顾琦方苦笑着说道:“这天下大乱。咱们做生意的,哪里还有那么好的事情,当然是苦巴巴的了。还望黄公子和大龙头美言几句,鄙人在这里就全部拜托了。至于货色,如果有好的,鄙人第一时间通知黄公子就是了。”
黄浩笑着没有回答,转头看着顾琦方身边的青年人。
青年人主动抱拳说道:“在下霍东阁。”
黄浩看着他。有些诧异地说道:“你不是老顾的保镖?”
顾琦方摇摇头说道:“可不敢!他老子在河北沧州,很是有些名气,他这是跟我出来见识见识的,听说雷池这里有喜事,于是跟着过来看看热闹。要认真说起来,他才是真正的东主啊!”
黄浩有点疑惑的说道:“是吗?府上在沧州哪里?”
霍东阁神采飞扬的说道:“家父霍元甲,河北沧州人,一直住在静海县。在当地略有名气,不知道公子是否认识?”
他的语调有些奇怪,好像黄浩一定会知道他地父亲似的,自然而然的抬高了自己的身份。这等刚出来闯荡江湖的年轻人。多半都有这样的习气。尤其是那些有点家庭背景的,更是如此。好像全天下地人就应该知道他们的名号,黄浩是见得多了,他自己当年还不是这样?因此也没有怎么怀疑,反而觉得这小子这么轻浮,以后肯定没有什么出息,提防之心自然是没有了。
黄浩敷衍着说道:“原来是沧州霍老的传人,请!”
顾琦方压低声音说道:“他是没有帖子的,这……”黄浩不以为然的笑着说道:“无妨!难道我们菱角洲还容不下一位不速之客吗?”
他地父亲叫做黄华禹,外号“黄花鱼”,在雷池七大寇里面排名最末,实力也最弱,屡屡受到董澜的打击,但是黄花鱼和霸王龙的关系很好,这次霸王龙办喜事,黄浩求之不得,怂恿着父亲在年初四就到来菱角洲了,他主要的目的乃是和霸王龙的女儿打交道。他能说会道,见多识广,这等迎宾的工作,自然是最在行不过了。
顾琦方含笑点点头,带着霍东阁离开。
等他们地背影消失,黄浩招招手,上来一个水寇,在身边听他吩咐。
黄浩低声地说道:“查一查,他是在哪里上船的?”
消息很快回报过来,顾琦方是在袁家渡上船地,黄浩点点头,不再追问这件事情。这个顾琦方是个手无抓鸡之力的商人,他身边的青年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掀不起什么巨浪来。霸王龙的地盘,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闯上来的。更何况,今天可是雷池七大寇聚集的日子,大家都带着最精锐的人马到来这里,有哪个吃了豹子胆的人敢到菱角洲闹事?董澜那边已经派人盯得死死的,如果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传信息过来。再说了,董澜就那么点人,就算真的来了,也没有办法奈何得了菱角洲。
却说顾琦方带着霍东阁顺着道路走向菱角洲的前厅。和水泊梁山差不多,菱角洲上面也有很大的聚义厅,平时霸王龙就在那里商议大事,宴会宾客,这次婚礼也不例外。这菱角洲虽然在雷池的深处,地上铺的都是鹅卵石道路,两边都是青翠欲滴的竹林,看起来格外的清幽。
前来道贺的宾客还不多,道路显得非常的安静,在岔路地地方。都有美丽的婢女指点方向。不要看菱角洲是在雷池里面,与世隔绝,但是霸王龙还是收留了不少人的。尤其是那些孤儿孤女,霸王龙每年都要派人从各地收养大量地孤儿孤女,送到菱角洲抚养,他们长大了以后,自然成了菱角洲最忠实的部下。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代,他能够收养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是他实力越来越强的根本原因。
一会儿来到了聚义厅,那里有几个人在聊天。中间的一个青年人,大约二十岁,很是英俊,目光炯炯有神,说话显得温文有礼,周围的宾客都感觉很自然,不时的发出轻快地笑声。其实这些宾客多半都是平常被雷池水寇勒索的对象。在外面是敢恨不恨怒,来到了这里以后,也只好努力提起精神,忘却以前的不快,只希望和菱角洲打好关系,以免以后的生意出现岔子。偏偏这个青年人态度很好,他们的怒气也就渐渐的消失了。
顾琦方低声的说道:“这人就是龙春昊。”
霍东阁点点头,关注地盯着龙春昊的背影。
龙春昊忽然有所察觉,蓦然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顾琦方悠悠的走来。顾琦方也是他认得的。他于是迎了上去,热情有礼的说道:“老顾,你这次终于来的早了点,还以为你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呢!来,来,来,一路辛苦了。坐下来喝杯水酒。洗洗尘。”
说着,他亲自将顾琦方迎入聚义厅。
顾琦方含笑说道:“不敢。不敢,不敢劳烦大公子亲自招呼,以后还得大公子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龙春昊同样含笑说道:“不妨,不妨,只要按照规矩办事,我们菱角洲做事,是有分寸的。”
顾琦方点点头,送上自己地贺礼,却是一对翡翠玉镯。
龙春昊乃是识货之人,知道这对翡翠玉镯价值还算不错,因此笑着说道:“有礼了。来人,记录顾先生的厚礼。”
自有师爷上来接过翡翠玉镯,仔细登记。
顾琦方转头对后面说道:“东阁,不要看女人了,大公子就在这里。”
霍东阁依依不舍的从竹林后面出来,脸上还有些遗憾的神情,那一路上的婢女,秀色可餐,素质地确是不错的。
龙春昊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关注的说道:“这位是……”
霍东阁仰首挺胸,神采飞扬的说道:“在下霍东阁,河北沧州人,家父霍元甲,素闻大公子乃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他从怀里掏出一副字画来,有点得意的说道:“这是吴道子的真迹,第一次拜访菱角洲,还望大公子收下。”
龙春昊展开字画一看,果然是吴道子的真迹《天王送子图》,他是识货之人,当然知道此画地价值,吴道子逝去已经有百年地历史,经历了安史之乱以后,他的原作已经保存地不多,这幅《天王送子图》乃是其中最有名的,价值连城,难怪霍东阁神色倨傲,原来他府上居然有如此宝物。只是河北沧州和雷池相隔甚远,中间又有多个节度使相隔,不通消息,龙春昊对沧州的事情竟然是一无所知,不免高看了对方几分。
对于这等富家公子,龙春昊也见了不少,笑着说道:“好,有礼了。来人,将霍公子的厚礼保存起来。”
他熟练而热情的招呼着两人坐下来,随意的了喝了些茶水,说些表示感激的话。根据资料显示,龙春昊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却是菱角洲的核心人物,龙孟尧这些年年纪渐渐大了,精力不济,大部分的俗务都已经交给大儿子。今日一见,发现他果然很沉稳,办事滴水不漏,却又给人十分和蔼的感觉。
龙春昊和霍东阁商谈了一会儿,询问有关沧州的一些消息,顺便摸摸这个霍东阁的底,但是霍东阁回答的有板有眼,他的疑心也就渐渐的去了,不再询问。隐约间,他也好像黄浩一样,觉得对方只有一个人,能够惹出什么事情来?今天到来的宾客这么多,如果个个都疑神疑鬼,恐怕岛上的人手就是再多一倍也不够使用。最后,龙春昊含笑着朝后面的婢女招手说道:“来人,带两位贵宾住在鹭鸶岩麓泉居,好心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