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摇着头说:“不行,如果我报告了,就洗脱不了和贩毒组织有染的嫌疑。丹儿,我们还是把这人扔回河里,让他自生自灭吧。”
此时的年轻人就像熟睡的婴儿般恬静,略显清瘦但线条柔和的俊朗脸庞没有丁点儿的凶悍之色,相反还折射出淡淡的柔情蜜意。
玛丹看呆了,说:“爸爸,我看他不是坏人,你就救他一命吧。”
吴刚翻翻年轻人的防水背囊,背囊里的行装简单,发现有一套花花绿绿的衣服(丛林作战服)、四个手枪弹匣,一把格斗军刀、一个急救包、一支军用手电、一把望远镜、一张金卡、还有两张地图。两张地图上都画着无数圈圈,有些地方还有连线,其中图右上角写有八个龙飞凤舞方块字。金卡上也写满中国方块字,但吴刚和玛丹都看不懂这些汉字。他看了女儿一眼,叹口气说:“丹儿,看此人面相虽非凶狠之辈,但此中国人来历不明,并且藏有武器,实非常人,救了他可能惹来杀身之祸呀。”
“爸爸,你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求你啦,救救他吧。”说到最后,玛丹还撒娇似的抱着吴刚的右手在摇晃。
吴刚看着女儿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的大眼睛,又深深地叹口气,说“你去熬姜汤,并且把这两支手枪放进背囊,挖一个坑埋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躺在温暖被窝里的年轻人喝了姜汤之后,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玛丹坐在年轻人的旁边,双手托着两腮,支着头,痴痴地看着年轻人的俊脸。年轻人的脸还是很苍白,血管很清晰地露出皮肤表面,玛丹几乎可以看清楚血液在血管里的流动。沉睡中的年轻人就像天上的丝丝云彩,虽然有点缥缈,但显得很洒脱,很阳光,很温情。
玛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看到梦中的白马王子骑着高大彪悍的白马跑向她,白马王子在向她招手。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若果说玛丹开始哀求吴刚老人相救年轻人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现在她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救活这个年轻人。
吴刚老人看见女儿对昏迷中的年轻人如痴如醉,经常暗中摇头叹息,暗说“冤孽”。
年轻人沉睡了三天三夜之后,才醒过来。他睁着那双女孩子才有的大眼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一切。他看到一张娇俏的脸庞在眼前晃动,可能害羞,眼前没有任何粉饰的女孩,粉脸飞红,但更胜于靠层层胭脂水粉“装修”的所谓都市美女。
年轻人展颜对着玛丹轻轻一笑,犹如寒冬吹来阵阵暖和春风,使玛丹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玛丹又一次看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男人的微笑竟然有如此的魔力。
年轻人笑着用普通话对玛丹说:“小姐,这儿是什么地方,我怎会在这儿?”
玛丹在迷蒙中清醒过来,她双手交叉着,青葱般的手指在交缠着,不敢望着这个年轻人,用生硬的普通话低声说:“这儿是水上人家,我和爸爸从河里把你救起来。”
“我被小姐从河中救起来?我怎么记不起我溺水了?” 年轻人疑惑地问。
“是的。”玛丹声如蚊嗡,也不知道她说年轻人是被她救起或是认同年轻人忘记自己溺水。
年轻人仰起脸,久久思索,一脸茫然。他突然低垂着头,用捆绑着绷带的双手狠狠地扯着头发,继而又用手捶打自己的头部,脸部扭曲,痛苦地嚷道:“我的头很疼,我什么也想不起。”
玛丹抓住年轻人的双手,温柔地说:“先生,你刚清醒,要注意休息和保养。”
年轻人的情绪渐渐平复,忽然他抬头说:“小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玛丹霍然抬头,很是吃惊,就像年轻人的脸突然长出朵龙船花。她吃惊地说:“你难道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
“是。”年轻人笑着点头,那是苦笑。
玛丹久久地盯着年轻人迷惘的脸,年轻人不像是故意造作,她心里想:我难道救了个白痴?
年轻人接下来的话打消了玛丹顾虑。年轻人审视了缠满绷带的双手和身体,用鼻子嗅嗅身上敷上消炎草药的阵阵药味,说:“看来小姐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暂时失忆了。”
白痴哪能说得出如此有条理的经典之语?
年轻人突然用缠满绷带的双手紧握着玛丹的柔荑,温柔地说:“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玛丹第一次被陌生的男孩握住双手,两朵红云飘上脸颊,娇羞不已,就像三月桃花般可爱。但她没有挣脱年轻人的手,瞥一眼年轻人,发现年轻人那双女孩子才会有的大眼睛已经恢复清澈,明亮得如漆黑天宇的明星,深邃得如激流中的漩涡。只是眼睛扑闪之间,精光暴射,迸发出和他年纪绝不相称的睿智和机警。
玛丹呆了呆,情不自禁地说:“我叫丹,爸爸叫我丹儿。”
年轻人笑了,他大病初愈后的阳光笑容令人心碎。年轻人说:“原来是玛丹姑娘,玛丹姑娘你能带我到事发现场和把我随身携带的物品让我看看吗,看能否勾起我的记忆。”
相救现场对恢复年轻人的记忆没有任何帮助,虽然玛丹详细述说相救的过程,但年轻人一点儿也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玛丹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把年轻人的背囊挖出来交给他。
年轻人抚摸着凹进去的头盔,皱眉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应该是被江中的巨木狠狠敲击了脑袋,头部由于骤然受到重创而导致失忆,这头盔救了我一命。”
年轻人顿了顿,又笑了,笑容如薄雾般凄美,接着说:“看来我虽然忘掉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万幸的是我的脑袋并没有被完全撞坏,没有变成一个傻子。”
玛丹惊呆了,这个大病初愈的、脑袋受到重创的奇怪青年男子分析推理能力竟然如此强。
年轻人搔搔后脑勺,对着玛丹说:“我总该有个称呼吧,玛丹姑娘总不能叫我‘喂’‘先生’或者‘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