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恩也笑了:“那得是一只多大的蚊子呀!不是我太挑剔,做我们这一行,外貌越普通越好,最好不要有任何外貌标记。”
林娥昂起头:“我有二十一条纱巾!”
瞿恩又笑:“你可真够阔的。”
林娥话锋一转,问瞿恩是不是广州的那个瞿恩?瞿恩对这个女孩的问法觉得有意思:“广州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广州的?”
林娥说:“我堂姐是你的崇拜者,她是广东女子师范的,听过你的演讲,讲过你的许多传说。”
瞿恩:“是吗,你还对我做过什么调查研究呢?”
林娥:“我很高兴,能和您一块儿工作。”
瞿恩:“不,我们暂时还不会让你工作。”
林娥吃惊:“那……”
瞿恩的意思是,先送林娥去中统上海无线电学校学习无线电,林娥很有点失望,她本以为会和瞿恩一起工作的,她也是瞿恩的崇拜者,还听过他的演讲。可组织需要你去哪,就得无条件服从,林娥还是欣然接受这个任务。
瞿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在中统无线电学校,立仁微笑地逡巡着报名前来学习的青年们。据校长介绍,这些人多半是来自上海的名门大家子女,觉得无线电神秘时髦,故而争先恐后地报名入学。立仁感到很满意。忽然,他发现学员中一个人很眼熟,这个人便是林娥。
“您是怡和银行的?”没等立仁问话,林娥抢先问对方,并下意识地拉了下脖子上的纱巾,她很机警。
“傻丫头,这位先生是你的老板,学校的老板。”校长说。
接着,校长又对立仁说:“她父亲是怡和银行的上海董事。”
立仁笑了:“没错,咱这也是银行,可储备的不是钞票,而是新科学的技术人才,懂了吗,同学?”
林娥很害羞地抿嘴一笑,腼腆而去。
这时候,一名便衣中统急匆匆地从外赶来,上前对立仁一阵耳语。
立仁一惊:“哦,可以肯定他是共党中央与朱毛红军的联络人吗?”
便衣点点头。
立仁自言自语:“今天是什么日子,想什么来什么?看看去,看看共党江西都带了些什么消息过来。”
国民党的四师三营在丹坪镇失利后,调来了中央军的范希亮团。刚到的中央军团长范希亮凭窗远眺,原先四师的高伯龄陪在一旁。高伯龄谄媚地说:“范团长,你们中央军到底是军中老大,你的团一到,地方抚定,商业又发达了。”
范希亮笑笑:“高老弟也学会应酬了,我记得我们在东征实习时,老弟还是董长官的一名马弁,朴实得很。别学这一套,没什么意思。”
高伯龄尴尬:“别当真,范团长,我也就是奉命向你们中央军介绍情况。”
范希亮问:“听说你与杨立青有过一次不那么愉快的见面?”
这可是问到高伯龄的痛处了,他叹息道:“是呀,东征时我借了他三支驳壳枪,他还了我六支。这一次他借走一百余支枪,恐怕只有范团长才能帮我要回来。”
范希亮又笑笑:“你也真够大方的。”
高伯龄转念一想:“你范团长不会因为对手是同窗老友,就手下留情吧?”
范团长觉得高小觑自己:“这你放心,我和立青毕业的那天就有言在先:谁有一天就是做匪了,咱同学归同学,钢刀归钢刀!”
高伯龄信任地点点头。
范希亮很快进入角色,这一天,他召集部下开会。范希亮的身后挂着一幅地图,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军官们:“对于这支土生土长的小股土著武装,大规模的进剿毫无意义。山地丛林作战,应以小股对小股,游击对游击,也就是说要比他共产党还要共产党!”
原来,范希亮在进驻丹坪镇前,就已经编了特务连。特务连的人都是擅长爬山的湘籍川籍班排长,一色的花机关枪和连发驳壳枪。并从上海带来德国的压缩饼干和轻便睡袋,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减轻单兵的负荷,提高在山林内的持久生活能力。
范希亮问特务连长:“这几天的山林适应训练搞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