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青:“你是司号员?”
一个队员说:“屁,在家吹唢呐的!”
立青:“吹鼓手?”
老汉点点头:“嘿嘿嘿,红白喜事,吹吹打打,挣点酒钱!”
立青:“平时,你都拿它干吗用啊?”
老汉:“兄弟们攻城拔寨,我替他们助助威风!平时间,拿他给大伙解解闷。”
立青明白了:“原来不是号兵,是个吹鼓手!”
大家轰地笑了。
立青突然严肃起来:“都别笑,这一堆武器里,我能看上的,就这把军号了!”
队员们直愣神。
竹楼上,白凤兰与师爷相视而看。
“作为一名士兵,要牢记的事无非三件:射击,行动,联络。射击好理解。行动也不复杂,无非是利用地形地物,冲锋撤退。就是这个联络,最容易被我们忽视!作战不是单打独斗,是要整体联络协作,方能打大仗,打胜仗。联络靠什么?仅仅依靠指挥员喊话,靠通信兵传令,都不如这把军号。眨眼间,这号音能传个十里八里呢!”立青说得慷慨激昂。
队员们都听得眼睛眨巴眨巴的。
立青又走到老汉跟前:“一会儿点验完了,你来找我,我教你各种号谱,我要让你这把号能说话,无论冲锋集合撤退,调张三李四,所有的人一听就明白。”
“党代表,不是吹牛,只要你给个调儿,我准给你吹得花花哨哨!”老汉朱成喜没想到这把军用铜号有这么大的用场,不由喜出望外。
“那就好,从今天起,青花寨无论起床,吃饭,睡觉,都听你的号音,让大伙儿逐渐养成听从号令的习惯!”立青指示大家,声音铿锵有力。
白凤兰没想到这杨立青头一天来就给青花寨定下调调,张师爷更觉得共产党果然名不虚传,稍微一点声色,就让他们青花寨生气盎然。
午饭时,白凤兰和张师爷客气地请立青上座,立青也不推让。
白凤兰敬立青一杯酒:“党代表看了咱青花寨的家底子,怎么没听你对武器人员评价呢?”
立青放下酒杯,很认真地回答:“不便随意,怕伤了士气。”
白凤兰:“但说无妨!”
立青:“有一些好东西,你们居然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
师爷:“这是司令那年打了何健部队的伏击,拿三十五条人命换来的。”
立青称赞:“不错,真的不错,只可惜机枪是7.62口径,子弹都是7.9口径,差那么一点点!”
白凤兰哈哈大笑:“党代表果然是行家,可我的弟兄有办法,他们用锉刀将每发子弹,锉去一点儿,照样可打。”
立青话锋一转:“打是能打,只是手工锉磨,机枪不能连发,精确度也大打折扣,也就是吓唬吓唬对方,更危险的是,手上稍有差池,枪管随时可能炸膛。”
白凤兰与师爷对看,心想,这人果然是正规军啊。
“我看了你们的兵,一个人才几发子弹,还都是老套筒,打出去枪就掉地上了。手榴弹也不行,一炸两半,炸不死人的。”立青说得似乎有些直接了。
“在党代表的眼里,我的队伍一无是处?”白凤兰感到不高兴了。
“不,你们的人员成分极好,都是朴实的农家子弟,没有无法无天的绿林气息。最可贵的,他们都土生土长,对还乡团反攻倒算的恶霸豪强武装,充满了阶级仇恨。”立青说。
“党代表慧眼独具。青花寨说到底,就不是土匪窝,是乡人求生存的堡垒。”张师爷解释道。
“我最看中的就是这批人,有了人,没有枪可以有枪,没有地盘,可以打出地盘。”立青说。
白凤兰高兴了:“那依党代表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杀回丹坪镇?”
“这要因敌情而定。如果只是那些乡团武装,现在就可以打回去。可那天,我在路上遇到的,是原先第四军的部队,很显然是正规的强敌。这支部队,我了解,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不那么好打。”立青如实告知。
哪知道,白凤兰已经定下,三两天之后,就得吃掉驻在内山下的四军第五连。
“三天后就打?”立青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