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亮:“前两点都对,后一点差些,他那一张嘴快着呢,狗肚里存不住二两油!”
大家轰然笑了。
董建昌一指立青:“这人我就更熟了。”立青低下头去。董建昌接着说:“给我上过地理课。”他回头对区队长:“我看就这三个吧?”
区队长:“没问题,董长官要借的人,属下理当割爱。”
董建昌:“那就这么定了,回头让他们去第四军报到!”
立华还没来得及找立青谈东征的事情,立青就被董建昌挑中了,待董建昌走后,大伙儿哗然,说这三个真幸运,一步登天,立青一时还省悟不过来这其中的道道。
瞿霞她们妇女部组成了“广州妇女支援东征军捐助站”,立华和瞿霞在接受妇女界捐来的物资,忙碌中,立华向瞿霞打听瞿恩晚上回不回家,她想让瞿恩给立青带封信。瞿霞却觉得,立华这么说只是借口,她很希望立华能和哥哥好好谈谈,作为旁观者,这两个人的心思,瞿霞多少能察觉到。
立华强调:“真是为立青的事!”
瞿霞还不知道立青被选去东征了,她对立青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天前——
那天,立青带着六班几个军官生跑到她家里,先是就教材上翻译的几个问题和瞿霞讨论,因为教材是瞿霞翻译的,立青他们觉得教材上有的地方是瞿霞弄错了,比如“交通壕”弄成了“运动通道”,“散兵线”翻成了“零散队形”,等等,立青越说越激动,瞿霞却越听越郁闷。
后来瞿恩回来了,还表扬了军官生们,说他们用心学习,不迷信教材。教材的事情告一段落,范希亮又问了瞿恩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说,目前农村,农民把田荒了,去造富人的反,出地主家的谷子,那么,这到底算不算革命?城乡那些整日游手好闲,懒惰成性的人,是不是也算作无产者?农协是不是有强迫农民入会的?农协任意关押、游斗地主富农,甚至砍头而不犯法,许多农会因此被称为砍头会。
范希亮还觉得,中国农民一向以目光短浅、散漫而无组织、无纪律闻名,革命是不是说要依靠他们来完成?共产主义是不是把富人的东西都抢来吃光用光?
瞿恩从容不迫,他很好地回答了范希亮的问题。瞿恩说,关于近来的湖南农民运动,的确牵涉到一批湘籍军官的家庭。对此,他所了解到的,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部分军官说:“好得很!”一部分军官说:“糟得很!”有趣的是,说好的几乎全部是贫家子弟;而说糟的,又多半是富家子弟。想要解释这一现象,恐怕只有马克思的阶级分析学说。这个分析,已经有人认真地做过了,这个人,就是毛泽东!
立青和他的同伴们第一次听到毛泽东的名字,一阵议论。瞿恩告诉大家,不久,毛泽东会来黄埔讲学,他让范希亮把他的疑问再向毛泽东提一遍,应该会有更满意的回答。
瞿霞觉得,当日,明摆着就是立青带着一群人来家造反,还让立青不要再把这些人带到家里来。后来,两人也没联系,没想到,这会听到立青的消息,竟是他要东征。瞿霞说,她哥被派到党军一师四团做党代表。
“你哥去做党代表?”立华好惊讶。
瞿霞说:“蒋介石点名让我哥去加强政治组织,四团是东征惠州的主攻团。”
立华一下子怔住了。
瞿霞想到什么:“信呢?我替你转给他。”
立华有些失落:“算了!”
瞿霞:“要带信就赶紧给我,我哥后天凌晨开拔。”
立华:“真的不用了,替我祝福你哥!”
瞿霞一怔:“搞不懂,你俩是怎么回事。”
到出征的日子了,码头有很多候船的师生,立青、谢雨时、范希亮都在其中。立青念叨:“真遗憾,咱连的机关枪都不让咱带!”
范希亮叹息:“四军原是广东的杂牌,论武器比咱黄埔可是要差哟。”
谢雨时:“不会让我做医官吧?”
立青:“你还有完没完,成天唠叨这么一句,到地方不就知道了?真是!”
勤务兵老远送着立仁走来了,立青拉下帽檐:“见鬼了,他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