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见陆铮几步将自己甩在了身后,怕他真自己走了,忙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待到了山门前,陆铮和陆文跟知客僧人道明情况,便由知客僧人引着,去了普云大师的禅院。
知客僧人将他们送到院门口,便离开了。
小院中静悄悄的,陆铮和陆文没停留,直接去了普云大师的禅房。
一进去,就见大师背对着他们,坐在蒲团上诵经。
陆铮和陆文见状,便刻意放轻了脚步,打算先将药材放下,等大师诵经完毕,再来说配药的事情。
谁知,他二人才将东西放下,普云大师便起身了。
“阿弥陀佛,陆将军,陆副将来了。”转身面对二人,普云大师念了一声佛号。
“大师。”陆铮和陆文立即也回了一个佛礼。
“二位随贫僧这边坐吧。”
普云大师将陆铮和陆文请到方几前坐下,然后,给二人分别倒了杯茶。
“粗茶一杯,解解渴,望二位不要嫌弃。”
“能得大师亲手倒茶,可是福气,哪里能嫌弃啊。”陆文说着,便笑嘻嘻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然后,又似模似样地砸吧了一下,说好喝。
普云大师笑了笑,又给他添了一杯。
陆文赶忙道谢。
陆铮却一直没有动。
或者说,他看上去,好像有点儿不在状态。
普云大师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陆文是连喝了两杯茶后,才发现自家将军不对劲的。
他看了看陆铮,就发现陆铮似乎在找什么。
心里奇怪,陆文便顺着陆铮的视线,也望了过去。
可是,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将军,您找什么呢?”趁着普云大师低头倒茶的功夫,陆文靠近陆铮耳边,低声问。
陆铮听见陆文这话,才收回视线。
“没什么。”垂下眸子,敛去眼中的失望,陆铮摇了摇头。
陆文虽觉得陆铮有些不对劲,但是,陆铮不说,他也不好猜测,而且当着普云大师的面,他也不敢多问,于是只好也闭口不言。
陆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后,对普云大师道:“大师,您要的药材中,还差一味龙涎香和九死还魂草,龙涎香我已经托人给太子殿下传信儿了,相信最迟明日,便能拿到,至于九死还魂草,我记得紫霞山上便有,明日我自己去采了,再送来给大师。”
普云大师点点头,“阿弥陀佛,将军费心了。”
“大师客气了,这话该是陆铮说才对。”
普云大师是替自己配药,他哪里算是费心呢,该是大师费心才对。
“药材便先放在贫僧这里,贫僧会加紧时间制药的,出征前,将军来取就好。”
“多谢大师,那,陆铮过几日再来叨扰。”既然想见的人不在,他也不好再在这里打扰大师清修了。
普云大师听到陆铮告辞,也没多留,起身将人送出了禅房。
“陆将军,陆副将慢走,恕贫僧不远送了。”
“大师请留步。”
陆铮和陆文对普云大师行了个佛礼,转身离开了。
普云大师看着陆铮和陆文走远后,才又转身,去了他禅房旁边的耳室。
那里,安笙几人,正在忙碌着。
普云大师去的时候,就见几个半大孩子,围着一个大木盆,正在给药藤抽丝。
许是忙得入神,几人并未发现他过来了,还在心无旁骛地忙着手上的活计。
普云大师欣慰地笑了笑。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眼角还有抽搐的趋势,手里的佛珠,也有扔出去的冲动。
罪过罪过,出家人最忌爱恨贪嗔,他可不能破戒。
普云大师暗暗劝说自己,默默念叨起了清心咒。
而普云大师为何这般“生气”,那也是有原因的。
谁叫他本来以为勤劳踏实干活的几个孩子,原来是在“玩”呢。
一个大孩子,领着三个小孩子,玩的可真热闹!
还以为他们几个转了性了,今天这么老实,原来都是“假象”!
“哎呀,师傅您来啦!”安笙弹完了慧通一个小脑崩儿,刚收回手,就见普云大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屋外的日光照进来,普云大师逆光而站,周身仿佛都沐浴在佛光里,安笙便将普云大师的表情理解成”慈爱“了,特别高兴,又特别没眼力见儿地冲师傅摆了摆手。
打完了招呼,她又嘿嘿地冲慧通笑了,”那,慧通,你若诚心唤我一声师姐,我就让你赢一回,怎么样?“
原来,安笙她们几个”苦中作乐“,在比赛抽丝呢。
一刻钟里,看谁抽丝抽的又快又好,最快最好的那个人,可以弹一下最慢最不好的那个人,一个脑瓜崩儿。
可想而知,慧通这个佛寺里长大的小和尚,做起这种事情来,哪里是安笙她们这种,摆弄丝线,摆弄惯了的人的对手。
所以,这药藤的丝都抽了好多了,慧通还是一次都没赢。
虽然安笙她们不可能真的下力气打慧通,但是,小和尚也是被激起斗志了,怎么都不肯服输。
虽急的不行,但就是不肯认输,叫安笙一声师姐。
安笙本来看小和尚这般倔强,就打算放弃了,让小孩赢一回,谁知普云大师又来了,她一时没忍住,就又顺嘴逗了慧通一回。
说完以后,她就”后悔“了,吓得忙捂住额头,去看师傅。
果然,就见从”佛光“里走出来的师傅,脸色跟黑锅底似的,哪里有她刚才看见的那副”慈爱“样子啊。
”师傅,师傅您忙完了,您看,这药藤丝抽的怎么样,这种粗细,用来编软甲,您觉得行吗?“安笙赶紧狗腿地站起来,端过自己身边放药藤丝的小笸箩,给普云大师看。
普云大师作势哼了一声,见安笙笑眯眯的,也忍不住想乐,但又想忍着,于是便低头去看笸箩里的药藤丝。
安笙他们几个这会儿也没了玩闹的心思了,都不自觉地,紧张地站了起来,等着普云大师定音。
这药藤抽丝,可不是个简单活,才做了半个时辰,她们几人的手指尖就磨得厉害。
毕竟是自己辛苦劳作的成果,自然是想要得到大师的认可的。